啪啪又是两巴掌,一时间李氏头发被打散,地上掉了几样首饰,脸颊也肿了起来,即便如此也不敢吭声,只不住小声求饶,“儿媳错了,再也不敢了。”
章氏又捶了两下才算泻火,过后让人给李氏摸雪融生肌膏,头发也重新打理好,倒是簪子摔坏了一支凤头,李氏揣好,连看都不敢抬头看章氏。
两个时辰后,李氏的红肿全消,章氏掀了掀眼皮,“去吧,你回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想必心里有数,哼,倘若让我知道你是个搅家精,立刻让小九儿休了你。”
李氏害怕极了,怕庞家休了她,怕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九爷,她惶惶不安的摇头,回去后见庞白什么也不肯说。
一日庞白无意中发现李氏那支损毁的簪子,装作无意的问她,但见李氏低着头,只说不小心摔坏的。
庞白在府邸安插了许多眼线,想知道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想为李氏撑腰,李氏却坚持没有受委屈,话里话外还想让他息事宁人,且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庞白的生母是姨娘,从不认为章氏是母亲。此事之后,对李氏真的再无期盼,李氏是典型的家族教养出来的贤妻良母,可对庞白来说,真谈不上是伴侣。
庞白向来不俗,可也不得不向世俗低头,单凭内宅有这样的女人操持,他主外,和所有世人都一样。
半年后,李氏有喜,章氏却让李氏立规矩,站小半天是少的,大多站上一天,回来肚子会觉得坠意,李氏有些怕了,为母则强,李氏终于肯为孩子想一想,与章氏称病,宁可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躺上一天。
而就在这时,庞白要回京了,只要李氏肯想他求援,他有办法把李氏带到京城去,可让他觉得荒唐可笑的是,李氏竟然张罗给他纳妾。
原是他身边有个大丫头,年满十八,也是有意庞白,只庞白眼界极高,对丫头都不上心,可李氏却觉得庞白一直留着这个丫头是有意抬举,碍于情分,不好与她提。
她便试探着跟庞白提说:“如今妾怀有身孕,整日病恹恹的,不能服侍您,不若抬举了雨蓉,让他随您进京,妾才好放心。”
庞白气的肺子都快炸了,面上却温润依旧,并不应话。
在他要去京城的头一天晚上,就见雨蓉在屋里跪着,磕头求他成全。
庞白内心一片平静,平静的甚至是死寂。
庞白身边添了一个通房,如李氏所愿,他带走了雨蓉,在京城一住就是一年,待李氏生产,他才带着雨蓉回来,雨蓉那时也已经怀孕。
李氏因在床上装病,少有运动,生孩子时难产,也就是在医药世家,郎中是最好的,药也是最好的,稳婆请的也是有十足经验的,这才勉强保住她们母子。
庞白在见到孩子的一瞬间,忽然就谅解了李氏,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他的高要求实在没必要施加在她身上,此后暗里护着李氏和孩子,少让章氏沾边。
李氏的身子却因生产伤了元气,整日只能吃药养着,雨蓉作为通房每日里都来请安,李氏的做派再一次让庞白错愕而了然。
一日庞白回来,但见雨蓉微凸着肚子给李氏捶腿,李氏压着嘴角,训斥道:“别以为怀里子嗣就能作威作福,我怀着的时候也是要给太太立规矩的,比你做的只多不少,但让我听见你在九爷耳边胡说,我绝不轻饶!”
雨蓉是个老实木讷的性子,在庞白身边十年有余,此时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再看李氏,那副阴冷的神色,和章氏又有和区别?
他真的想不明白,家族教养出来的人,是不是都这样等级分明,一层压着一层。
庞白没露面,静静的退了出去,后来又见一向拔横的玉香也被李氏敲打了几回,老实多了,而李氏全身心的爱只在独子冬儿身上,只有在他面前,在冬儿面前,她才又是温和贤良的她。
李氏到底不是小姑娘了,有了孩子,她只会越来越像章氏那样的当家主母。
庞白不得不渐渐接受转变后的李氏,必定是要举案齐眉的女人,直到有一天晚上,怀有三个月身孕的雨蓉身下有异,他忙找来精于妇科的二叔看脉,知道是受了惊吓所致,吃了安神的药,可夜里仍然惊厥几回。
第二天傍晚,雨蓉求他:“九爷,婢妾知道自己说的是胡话,但能让婢妾保住这个孩子,婢妾就是不受奶奶待见,不受九爷待见,婢妾也要说。”
庞白瞅了她一阵,知道这是‘兔子急了会咬人’的境地了,便道:“你说。”
“婢妾听说奶奶手腕上戴的珠子有定神保胎的奇效,求奶奶借给婢妾戴一段日子,只要孩子落地,婢妾立时奉还,给奶奶立长生牌位,日日上香祈求上苍,保佑奶奶长命百岁。九爷,请您帮帮婢妾,救救这个孩子吧。”
庞白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孩子没事,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