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堂六圣从来是不说多余的废话,收拾了老虎,一闪身就隐没在树林里,萧瑢左右看了看,那两个随从在不远处坐着,一个伤了腿,脸色发白的冒冷汗,另一个浑身都带着血,也不知具体伤了哪。
指望别人是不行了,他从树上滑下来,先去捡了根树杈,走到老虎一步远的距离捅了捅,老虎身子冷不丁的抽搐了一下,把他吓的往后跳了老远。
萧瑢平复心跳,四周除了山风和他的喘息,似乎听不到别的了,他又确认了一会儿,这才从新走到老虎跟前,舔着嘴唇呐呐道:“死透了……”然后下命令给金堂六圣,回府里找人来,要把老虎抬回去。
其实这只老虎的皮毛不大有光泽,身形又瘦骨伶仃的,要不是虎的骨头也有入药的价值,他还真不想要了。
有人回去报信,萧瑢就在附近转了转,心里纳闷这老虎一开始扑出来的时候就很疯狂,像是有人惹毛了他似的,这周围还有别的对老虎有威胁的么?
萧瑢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山洞,洞口也就比老虎脑袋大一些,他小心的把木棍伸进去,就听里头嗷的一声叫唤,他一愣,这奶声奶气的,里头有只猫不成?
想了想,把火折子拿出来点燃,他身子正好能从这虎头洞穿过去,便探头往洞穴里头看,紧跟着缩回脑袋,然后又往里确认的看了一眼,忍不住惊喜的笑道:“就拿你赔给龚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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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真的?你抓了一只老虎?”在一间茶楼的雅间里,龚贞手杵着窗口,正斜着眼睛看街市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耳边听着萧瑢吹牛皮。
萧瑢那是身临其境,自然说的声情并茂,见龚贞不信,朝着外头扬声:“把小虎拿进来。”
很快,门帘挑开,萧瑢的一个随从把一只草编的篮子拎进来,上头盖着薄被,掀开来给龚贞看。
“啊,是小瞄啊。”龚贞扫了眼,不满道:“别以为你赔我一只猫我就原谅你,而且你赔我的这只也太丑了,身上跟画了纵陌图似的。”才说完就发觉不对,仔细看了看那小奶物,一团缩在影子里,尖尖的耳朵,大大的猫脸盘。
“咦?这是……小老虎?你怎么寻来的?”龚贞惊诧后高兴坏了。
萧瑢也跟着笑,那暖暖的眸子里,像是能看到花开,他笑道:“我去探洞穴,便看到里头睡着它,所以我特意寻她来给你解闷,怎么样,这可比那弱猫强多了吧?”
龚贞此时正喜欢这小老虎呢,萧瑢说什么也不在意,点着头,“自然它是好的了,哎呀,你真要送我么?养大了很威风的!”
萧瑢听着心痒痒的,也想着将来带着虎上街,那得传遍全城,可看到龚贞欣喜的样子,忍痛割爱,“你喜欢就好,原就是给你的。再说,我时常去你那里看它,到时它也认得我,不是一样的嘛。”
龚贞抽空瞅了他一眼,哼道:“占便宜没够。”和吃百合虾子一样,只要是她的,他都觉得好。
也许是习惯了与萧瑢分享,龚贞并不介意。
后来两人又给小老虎起了阿铁的名字,时常约在一起带着阿铁玩,一次阿铁病了,两个人抱头痛哭,把龚炎则气的扯着分开,一个罚去站桩,一个罚去写女红。
龚炎则的儿子伯永在宫里与太子学习吃用都一样,身边并没有儿子可教导,上一回萧瑢拿命挡刀救了龚贞,他便喜欢上这个傻小子,有空的时候就要点拨一两句,还专程去寻萧老爷,让他给萧瑢请师傅教导武艺。
可惜萧老爷不想萧瑢做个武夫,一心让儿子走仕途,且萧瑢确实读书也不错,是以在练武上稀松平常。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当日打虎,后来萧家去人抬虎,又把虎穴敲开,想看看里头是否只是一只小老虎,这洞口一打开才发现,里头有一堆枯骨,衣衫还在骨头上罩着,似被虎撕的破碎不堪,旁边露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金堂六圣一眼看出是新月公主墓里的东西,顿时眼眸骤紧。
他们安身在萧府,是因为当初是龚炎则把宝藏从墓地带出,然而却在半路被人劫走了,一夜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总觉着这事儿诡异,龚炎则绝对逃不开嫌疑。
但要抓龚炎则逼供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他身边的暗卫有多么庞大精密,只说本人的功夫也不赖,且如今是朝廷众臣,出入皇宫,金堂六圣只剩六个人,并不敢轻举妄动,便只是盯着。
谁得了这样的宝藏,总不至于只看着必用吧?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那些宝藏真似没在龚炎则手里,一次也没露过面,这次居然在一只老虎洞里发现,金堂六圣突然觉得可能是目标盯错了,当年真是另有其人把宝藏二次劫走了。
于是回去后就向萧老爷告辞,他们要顺着这件宝物去查线索。
当时龚炎则提说让他练武,萧瑢就想拜金堂六圣为师,比做保镖用处大太多,可那些人却走了,萧瑢因为这个还遗憾了好几日。
日子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不经意间就滑到了宗春十二年,大灾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