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怎么又回来了?”
孙姨娘看见湘君的身影明显愣了一愣,旋即又去看周仕诚的脸色。
周仕诚也有些诧异,看见湘君回来后面色有些复杂,他既希望她回来过年节以免败坏名声,又不喜她想回来就回来这股子随意。
湘君连收了杖,朝周仕诚恭恭敬敬行礼,柔婉着声儿:“阿爹,这过年节了,湘君终究是舍不得家中,想回来过,前些日子不知事,要出去过年节,让阿爹为难了。”说罢,从惜月手中接过一个锦盒子捧在手中:“这是剑南蒙顶,特意带回来给阿爹的,还望阿爹饶恕女儿的骄矜。”
周仕诚见她语气轻柔诚恳、哀求有度,手中又捧了“第一茶”这种好东西,不妨就这样下台阶来,冷着脸“哼”一声:“回来就回来吧,以后别再耍性子了。”又朝孙姨娘使了个眼色。
孙姨娘抬手来捧锦盒子,湘君手臂微微一避开,又笑道:“这剑南蒙顶是好茶,咱们庄子里也只跟人买了一些,若是就这般煮了岂不无趣,女儿听人说,冬至之后每九日为一循,正好驱寒去浊气,就想着这些年来未曾好好孝顺阿爹,不如至明日起就一连煮茶七日给阿爹。”
“你要给我煮茶?”周仕诚被湘君突如其来的孝顺好意给惊讶到了。
“阿爹不同意么?还是阿爹不肯原谅女儿那些任性?”湘君有些委屈地皱着小脸儿,似哀似怜。
周仕诚少见她如此乖顺模样,有些无措与迟疑,又听湘君道:“女儿是惹祸多,想让阿爹看见女儿诚心悔过,阿爹是不原谅女儿了。”竟然扯着袖子擦眼角,哀伤无比。
孙姨娘眼光微闪,这丫头又是搞哪样名堂?难道真是学乖了?心头惊疑不定,只拍着湘君的臂膀安慰道:“别哭了,莫哭坏了。”
周子扬略有混沌,不知湘君怎么忽然又在这儿如此委曲求全,看了片刻后,又立即上前朝周仕诚恳求:“爹,你就原谅了阿姐吧。”
一对儿女都求来,周仕诚虽对湘君这故意“亲近”没什么喜悦,但也不好推拒,只好摆了摆手:“难得你有心,就来煮茶吧。”
湘君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朝周仕诚笑着答谢,又目光转动落在绫罗花缎的孙姨娘身上,软着声儿:“以前得罪姨娘的,还望姨娘莫要记恨,湘君知道乖乖听话。”
这一正面服软,让孙姨娘僵住,周湘君这样的人最硬的就是一身的骨头,最满的就是腔子里那股气儿,同她争斗多年这会儿像是真的认了输了,心头也怪异丛生,只能又笑了笑:“哪有做母亲的怪罪女儿的。”
母亲.....女儿.......湘君心下讽刺,以前这孙姨娘可从来不敢当着她自称母亲的,不过,这几日她有事儿要掩盖,暂且不和这女人搅,旋即微微提起嘴角点了点头。
孙姨娘没听到湘君的任何讽刺反驳声,心头暗喜,连名分都不争了,只怕是真有心服软,当下又去周仕诚身旁柔媚笑道:“既然湘君这样有心,不如叫黛黛也和她学学煮茶。”
“黛黛也学?”周仕诚有些不解。
孙姨娘细细的媚眼儿一挑,媚笑道:“是啊,现在哪个世家子不爱茶,那边的也不外,黛黛煮茶也算不得手艺好,不如和湘君多学学。”
周仕诚恍然抬了抬手:“对,对,对。”又朝湘君按了按手:“让你妹妹这些日子也跟你学学。”
湘君眼皮垂了垂,虽然恶心不已,嘴上依旧笑应着:“这是自然。”
孙姨娘这也满意笑了,过来嘱咐湘君:“你先回屋子里去,待会儿你妹妹回来,我让她过来给你请安,你们姊妹也许久不见了。”
湘君柔柔婉婉抬头,朝孙姨娘笑着细声细气道:“听姨娘的。”
这方周仕诚看着孙姨娘和湘君竟然能如此和谐也有些喜悦,夸了句:“湘君出去受苦几日真是懂事不少,将以往的坏性子都磨了去。”
湘君垂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又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湘君与周子扬都朝丹羽园去,一路上偶有枯树在风中嘎嘎作响,寒风拍在她面上,她却露出欢喜的笑颜。
周子扬有些忍不住:“你怎么这会儿这般有耐心了?打了什么主意?”他可不信湘君能真的服软。
湘君斜了眼周子扬,极为得意挑了挑眼角:“干你什么事儿。”
周子扬最恼火湘君这样逗他,一把捉了她的手:“你快说说,否则......”
“否则什么?”湘君朝他伸了伸脖子,就是使坏模样。
周子扬伸手就来咯吱她,咯吱得她嘴里连连告饶,直呼告诉他,他这才停手。
湘君趴在周子扬耳边轻声道:“我看爹的身体好着呢,可咱们益阳侯府只能有你一个人来继承爵位。”
周子扬只觉寒风刮得他脊背凉飕飕的,面上爬上些恐惧,捉住湘君的手:“你可不能犯傻,他是阿爹,不能下杀手。”
湘君被他想歪,伸手就戳了周子扬的脑袋,负气道:“你这蠢人!我能去杀人么?”说罢,拄着杖傍着惜月走在前方。
听湘君这话里不是下毒,心头也松下几分,又忙追来询问,湘君偏就不再搭理周子扬,这样一路央着,两人叽叽喳喳也就到了丹羽园。
坐在屋子里绣蝴蝶的子青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放下绷子掀帘子朝外面一望,就见湘君回来,呆了一呆后,又极其之然地添上一抹想念的笑容快步冲了出来:“主子怎么回来了?”
湘君看见子青双目模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