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是腹诽万千,想也不想,私下里一肘子冲在昌平郡主手臂上,昌平郡主不妨她来这一招,瞪了她一眼,湘君则使了个眼色,昌平郡主也就似懂非懂地闭了嘴。
一桌子人哈哈笑起来,湘君也装作听不懂人家的讽刺,附和跟着笑了两声,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心头滋滋......好厚的脸皮!
阳平公主则接口道:“她其它的我不知道,这嘴上厉害我是知道的,去年我和七哥去学堂观试,她几句话吓得那群刁难她的人一句也不敢多说。”
此事湘君是真不知,细细回忆起去年学堂,昨年考试的时候,她就在学堂内遇见了周弘一次......心念一转,合着又被人看见了泼辣样,难怪周弘老说她一口的利牙。
梅若寒终于冷冷瞟了眼湘君,湘君毫不惧怕地看回去,梅若寒微微一愣,又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湘君亦是讽刺翘着嘴角,抬手端了盏,轻轻抿了口葡萄酿。
“对了,周湘君,待会儿你陪我一起下去玩儿,总呆在阿娘身边你不闷得慌吗?”阳平公主眼中升起些期盼和有趣。
湘君暗自寒颤一下,这阳平公主分明是得了她这个新鲜,要闹腾她,又环顾一下这几个人,若是一起岂不还得再生出两层皮?迅速找了个理由推辞:“这怕是不能,我是女官不能离开圣人。”
阳平公主毫不在意“嗨”一声:“你怕什么,我去和阿娘讨你去玩。”说毕,立即起身朝女帝去了。
湘君是拦截不及,眼睁睁看着阳平公主对着女帝撒娇使小性儿将她讨了过去,末了,她还得起身谢恩,感激...她能与她的仇敌们同行。
阳平公主回来,几人都吃得安安静静,各自心中酝酿,谁也没有再说出口什么。
待半个时辰后,女帝下令各自游江,不必拘束,阳平公主才向一旁王公贵族的桌案看去,却没看见想见的人,微微有些不悦。
孟庭华笑道:“是去下面找二哥了。”
阳平公主这才露出笑意:“那咱们也去游江,湘君也许久没见她那班同窗,咱们去看看也好。”
湘君也挺想下去的,毕竟在这个流言满天飞的时刻,她想去看看自己是不是该去收收果实了,便笑着附和了去。
阳平公主拉着她,领着昌平郡主一行人从侧耳下了紫云楼,在曲江亭中寻找着人影。
还没找到学堂的人,就见周弘与几位年长的和几位年青的坐在一起畅谈,阳平不想同几人周旋,就朝身后几人按了按手,示意悄悄而行。
周弘见他们来了,刚想唤一句“阿月”,又见她目不斜视望着江亭那头,忍不住一笑,朝湘君望了两眼,又瞥开了眼,顺带对几个要行礼的人也使了个手势:“别管她。”
湘君自是神在在地看了眼周弘,又神在在地撇开眼望去江中白鹤。
周弘又笑了起来,湘君又神在在地转过头来,悄悄回看他一眼,不防看见梅若寒一张冷俊的容颜,便继续神在在地转回头去,既然皮厚,何妨再厚一些?
梅若寒眼底寒光一闪,握了握腰间悬的金钩。
一行人走了半里,就见廊中一群青年才俊、美貌女学子,相互执笔吟诗饮酒,孟庭轩与一个十六七的男子正在交谈。
孟庭轩眼光扫见他们过来,拍了拍男子肩膀,男子才转过背来。
只见他长眉秀目,高鼻薄唇,生得着实美丽,又因脸颊浮白,生出些柔弱气质,仿佛廊外阶下一株水仙花。
湘君被这容貌微微一震,昌平郡主眼尖,一拉湘君,低声道:“孟四郎,上次你该在百尺阁见过的,阳平公主的未婚夫君。”
可湘君是真不记得,上次百尺阁之时,她坐在楼下,后来就是周子扬喝醉了下来,她那时手忙脚乱,纵然这孟四郎真是赛天仙,她也没空去看啊!
她心头盘旋,几人就已经汇合,她又不得不收回心思。
几人打过招呼之后,相携游江,有人来同湘君和昌平郡主打招呼,行过一段后,又见一个乳白裙衫身影瑟缩去了人群里,只是那群人极为不耐烦地散开,将她露了出来。
几人一看去,好家伙,这满头荆钗,满脸清淡,外加一身白衣,怯怯懦懦地朝湘君一行行礼,不像是来参宴的反倒是像来吊丧了,闹得湘君觉得自己这样被拜着,只差两支大白蜡就可登九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