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看周黛黛模样也明白了几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真没那本事,也没法子,咬牙道:“我是没救了不成?要和个瘸子过半辈子!”这一番不甘吐露,又转眼周黛黛:“你在学堂里好好找找,找个好公子哥嫁了,不依靠着周湘君,看她还敢怎么样。”
“你还说!”周黛黛一努嘴:“你们出了这事儿,现在谁不对我指指点点,哪家公子哥会看上我?”
孙姨娘眼珠子一转:“你想法子把孟夫子约出来!”
“你可真敢想!孟家现在与咱们侯府闹成什么样了,我还敢和孟家说话!”
孙姨娘一番沉吟:“你不是认识那个赵毅么?他还帮着伤了周湘君,你找他...他家底子也不错,总归算是你一个靠山。”
周黛黛垂着脑袋,低声道:“他就不在乎我现在的坏名声么?”
孙姨娘一扯嘴角,笑容中带些奸猾与自信:“这你别怕,只管将他约出来!”
周黛黛与孙姨娘相互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湘君晚间一回到侯府,吃了两团子,准备入睡,李妈妈留下来服侍她。
李妈妈关了窗,扫了帐内的蚊虫,又扶了湘君进帐,跪坐在床头的地板上打着团扇,低下声音:“先前柳姨娘告诉婢子,今儿二娘子去了孙姨娘那儿。”
湘君双眼晶晶,微微一笑:“早说了要出幺蛾子。”随即又嘱咐道:“看着些,你们屋子里那个既然敢送钱去,这两日也一定不会消停。”
李妈妈道:“婢子会看紧。”
湘君轻轻“嗯”一声,已是拖着倦体睡了过去。
李妈妈也不再扰她,取了桌上两盏纱灯中的一盏退出门去......
又过五日,西南的战事没传来消息,朝堂上人人心忧如焚,女帝倒是冷静自若,每日里按着平日的习惯作息,只是时常头疼,唤了新任医者伏世韩来治病。
伏世韩三十七八年纪,生得极为儒雅端正,让女帝也看进眼里了。
湘君又恢复了偏殿生涯,只在女帝传唤之时才去阁内,平日里也就同王月娥说说玩笑话,诵诵经算完事儿,精神头养得特别旺。
这日方回到府中,柳姨娘连忙迎了她去正堂,说是周黛黛和赵毅有私情。
湘君大感意外,入了正堂,周仕诚也坐在堂中,而周黛黛则跪在地上。
“这又怎么回事?”湘君问。
周仕诚指着周黛黛,怒其不争:“这个不要脸的和赵家公子在外私会被人发现了!”
湘君“喔”了一声,来回走了两圈儿,却说了句:“关进柴房,明日除籍。”
一家子人等她回来做主,却没想到她扔了这么个主意,周仕诚有些喘不上气儿,周黛黛瞪大眼:“周湘君,你敢!赵毅待会儿就会来娶我!”
“是吗?”湘君不以为意:“那就等她来娶你的时候再说,先关进柴房。”
她甚至懒得多问周黛黛怎么搞出这事儿的,直接令人将大哭大叫的周黛黛拖进了柴房,自己个儿也回了丹羽园,屁股还没坐热又听人说赵家的人来了。
赵家一门忠良,能留存到如今也很不容易,如若不是赵毅曾打马球害她一事,她也是很敬重赵家的。
赵毅的父亲赵成和前来,湘君依然是按着礼数让人看了坐。
“此次前来是想和侯爷商议一下,何时娶二娘子过门。”赵毅也十分诚恳。
湘君是个懒怠回答的,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机子上轻轻嗒嗒嗒瞧着。
周仕诚也算是松了口气:“早过门早好,随便挑个日子吧。”
赵成和和周仕诚也都想将此事定下,倒是湘君手指一停,冒了句话:“娶她行,可周黛黛与我无干系,与我弟弟也无干系...她是侯爷的血脉罢了。”
现在的形势大利于湘君,她再也不掩盖那股狂傲,是要将周黛黛与她和周子扬割开来,毕竟她不想周黛黛借着她的名声到处搅事儿。
赵成和愣了一下,他就是想着周湘君跟在女帝身边还算不错,不愿多惹事拂了周湘君他们的面子才让赵毅娶了周黛黛,可周湘君这样说,他就犹豫了......
话一出口又推辞不了,只能顺着说下去:“她是您的妹妹,怎么能说无干系呢?”
湘君道:“我与她历来不合,也不怕人知道,她富贵荣辱与我富贵荣辱毫无干系。”轻轻一起身,就告辞而去。
赵成和干巴巴望着周仕诚,两人沉默尴尬许久,赵成和道:“这也不能将事儿闹大,过两日抬了聘礼来迎回去就成,你看呢?”
周仕诚点头:“也好。”
因赵家来提亲,周黛黛当日就被放了出来,经周仕诚一顿训后放回了采兰院。
当夜,采兰院的小婢女到后院一株梧桐树下把玩着手里的银镯子,像是再等候人,夜中灰麻麻一片,夜风吹的梧桐叶刷刷响,一个人影出现在圆月门处。
小婢女连忙踮着脚伸长了脖子,轻轻唤道:“子青姐...”
窈窕人影慢慢靠近,将手里的布包塞给小婢女,又给小婢女附耳说了两句,小婢女面上惨败:“这...怕是不行。”
子青眉目一扬:“有什么不好,她那样对你,你还护着她不成?只是让她变傻罢了,主子不会罚你!”又拍了拍小婢女的肩膀:“你可别忘了,你和那个男人......”
小婢女忙截口:“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