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事宜许多,湘君一大早就被惜月与李婆子从被窝里挖出来,随意侍候她吃了些饭食,又不再管她。
柳姨娘带了几个婢女来,在屋中忙忙碌碌,隔了一个时辰,又有人来报说是宋家来人了,湘君命人快快接过来,进门的是赵氏和宋文云几个,几人与她一见面就絮絮叨叨几句。
赵氏笑道:“老太太怕你这儿人手少,让咱们也来帮忙。”
湘君心下感动,老太太还记着她呢...连忙让柳姨娘带着赵氏一块儿替她收拾。
这一群人帮着忙,她一个成婚的人反倒是最无所事事的,找了个凉快的地儿给趴着睡了过去。
柳姨娘推醒了她,指了指门外,周仕诚正立在门外,盯着赵氏几人看,看了两眼,又摇头叹一口气,转身而去。
湘君不打紧,现在周仕诚早不敢跟她对着干,她不在意地又趴着睡觉,柳姨娘揪了揪她耳朵:“别睡了,睡多了脸肿,新妇子脸肿,像个什么样子!”递给她一本册子让她在角落里去呆着。
她端了凳子坐在床脚翻册子看,唯见册子里花花绿绿一片,男人女人在花丛里、屏风后、放桌上行的交合之事。
饶是她经历过了男女交合之事,也被羞红了脸,偷偷摸摸扫了眼忙碌着的众人,又摆了个正经姿态慢吞吞翻看起来........
这一看就到了中午,婢女们又服侍她随意吃了些饭,饭后给她换衣梳妆,湘君瞧着镜中的自己脑袋上高髻层层,金钗晃晃,微微一偏脑袋,这满头金子就让人眼花缭乱,兀自感叹着成婚实在不易。
一直折腾到日向西斜,她才被引入正堂中,门外人来报新郎来接,几个女眷连忙将门关上,等着折腾新郎。
湘君立在后面等着,始觉得有趣,心头微微有些紧张。
门外一阵笑闹声,有人呼喊“新郎到”,外面一阵哄闹,高声道:“催新妇子。”
周弘不温不火的声音响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柳姨娘他们也不敢多为难周弘,装了装样子就此打开了门,惜月又给湘君补了补妆,才将湘君扶了出去。
湘君在众人簇拥之中与他相对,得见他高冠如云,身着古青贵袍,腰上玄色腰带,足下绛靴,比之以往的美丽更增添了几分神采。
她心头一股暖流,竟然有些慌乱起来,朝外一踏,差点儿跌倒,周弘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她瞪了他一眼,有些暗怪自己撑不住场面,看个人儿给迷了魂。
惜月拨开周弘,举红锦团扇将她面庞遮住,引着她朝外走。
二人给周仕诚行过拜别礼,沿着红锦,一路走到马车下,湘君登上马车,又听得这哄哄闹闹的街坊邻里讨钱币声。
周弘则上马,绕着马车三圈后,领着马车朝王府去。
湘君坐在车中,握紧了胸口的那个锦囊,听见车外有人说笑,“将军,那会儿你说要找软团子,不要缕金龙凤蟹,合着你这车里还是装了只缕金龙凤蟹。”
一阵大笑声,似乎都是朝着周弘而去,约莫是说湘君是个烈性子,像螃蟹不像团子。
车窗外周弘笑了笑:“对别人是龙凤蟹,对我是只团子就成!”
又是一阵笑,“哟,咱们七爷这话说得太满,等过些日子,你再看看到底是龙凤蟹还是软团子!”
“将军别理他,他家里那个就是,没娶回去是贤名远播的小兔儿,娶回去还没到两年,就成日里给他上家规,一下成了母老虎!”
“去!你们家的才母老虎!你们家还找不出只母老虎呢!”
这被人取笑了还得帮着自己妻说话,倒也少见,湘君在车里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跟着笑了起来。
周弘笑道:“得了,劳你们担忧,都先管好自家的母老虎吧。”
一阵笑闹接着来.......
一路上迎亲队伍是插科打诨,互揭老底,哪家出去逛妓馆被家里女人罚睡了半个月书房,哪个出征在外半夜抢被子.......
已经入夜,车行越快,到了清河王府,又是红锦铺地,宅子内外灯火通明。惜月和李婆子几个人将她扶下车,又用团扇遮了面颊,沿着红锦一路朝内走。
方进院子,一堆人孩子妇人迎来,吵闹声不断,迎着这吵闹声,一行一路到了新房。
二人立在门口相拜,才互请入新房。
湘君才坐下,什么花生铜钱就雨点儿似的砸过来,她知道这是撒帐礼,可不知道这撒帐这样猛烈,那些果子铜钱是将她敲得四处疼痛。
周弘跟着她一起受这“砸”,估摸着她不好过,就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她稍微安心下来,毕竟.....两个人受苦比一个人爽快太多~
撒帐礼毕,众人围上来七嘴八舌说笑一阵,惜月去了团扇,露出她的面庞,有个妇人笑道:“七王爷好眼光,这新妇子真美!”
一阵附和笑闹声过去,众人退去,两人依着指示,净面后同食同饮二次,在第三次两爵相交,以作合卺之礼。
她心头紧张,但凡做事只依着赞者指示而做,不敢有丝毫不同,忠于临到礼毕,才算是真的解脱。
婢女们收拾床上的果子钱币,周弘替她取了头上的饰物,放进漆盘里,她又替周弘取了冠放在漆盘里,婢女们服侍二人脱下外袍,只剩下内里白禅衣。
纱帐放下,婢女们收拾好退了出去,留下满屋耀眼灯火。
周弘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