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过,大雪消融,湘君肚子挺起,还恋着余温的床榻,小小的脸蛋儿缩在被子里打瞌睡。
周弘进门解了袍子,看她还在睡,兀自接过茶喝,坐在榻上翻了本书看。
湘君伸了伸脖子,撩了撩帐子,大眼儿望着周弘:“这几日宫里还是阳平掌管?”
周弘手中一顿,脸色有些发黯,嗒一声放了手中的茶盏:“由着她去!”
湘君抿了抿唇,不再问这事儿,她怀了孩子,宫里没照看下,阳平却在这个时候接手了,虽然周弘很不喜阳平插手宫中事物,但一般也没甩过脸子,这次破天荒发了点儿闷火,具体缘故她还不知道。
她缓和气氛,又吩咐人抱宁娘来。
宁娘一来,周弘就是有火气也压了下去,抱着宁娘去屋外摘桃花儿。
湘君趁时朝惜月招了招手:“明儿你去请王月娥来,我许久没见她,有些想念。”
惜月心思明澈,当知她意是要向王月娥打听事情,旋即点头低声道:“待会儿婢子就去传信儿,主子且放心。”
湘君轻轻点了点头,起身来披上厚皮裘,趿拉了双鞋子,嗒嗒地朝外走,走在门旁,又见周弘抱着宁娘在廊下摘梅花。
她蓦地想起周弘说的抱着女儿摘海棠花,到头来也成了真了,不由得倚在门上细细看着。
宁娘回过头朝她举了举花,周弘就转过脸看见她倚在门口,摘了朵梅花给她卡在发髻上。
次日清晨,湘君也早早爬起床,收拾整齐坐在榻上喝热汤,周弘依着以往休沐日的习惯,约了几位博士手谈,就又去了太学里。
看过了几页《国策》,吃了几盏热汤,湘君又昏昏欲睡起来,趴在榻上歇了两刻,才听惜月来报王月娥来了。
这话说了,王月娥已经进门,看湘君还昏恹恹的模样,笑嘻嘻调笑她:“日上三竿,王妃还睡?”
湘君揉了揉脸,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令人端了茶给王月娥,复而坐在榻上。
王月娥吃着桌上的糕点配着茶喝:“您这找我可是又有什么事儿了?宁娘我可还没看呢。”
湘君又赶忙吩咐人抱宁娘出来玩耍。
王月娥一身又香又暖,宁娘也喜欢,窝在王月娥腿上吃甜汤。
“你看看,宁娘都这样大了,我还没见过几次呢,”王月娥带着孩子就忘了其他事儿,一门儿心思逗宁娘。
宁娘吃汤吃得欢,出奇得乖,对着王月娥眨眼儿。
湘君眼看王月娥是越带孩子越不着形儿,抬了抬袖子,请了她一口茶,方唤得她抽出了神儿。
“阳平公主也不愧是陛下的女儿,俗话说子肖父,女似母,倒也真没错儿,连喜欢的人儿都是一样的,前些日子,我看见......”王月娥伸了伸脖子,眼中有些复杂:“阳平公主和那个邓卫有些亲密。”
“有些亲密?是多亲密?”湘君心中惊跳。
这孟四郎死了也不过半年,阳平公主就这么忍不住了?
王月娥瘪了瘪脸儿:“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的意思...看来阳平真和邓卫搭上了,湘君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些日子政事都是她插手?”
王月娥:“论起理政来,咱们都极不上你和阳平公主,你不在朝中,自然是阳平公主掌权,她是陛下亲女儿又有邓卫替她在陛下面前说好话,咱们谁还能比过她去?”
......湘君有些沉吟,摆手道:“我是说朝政中的大事儿,她是如何管治的?”
“大事?!”王月娥有些犯难了:“我只知道宫里的事儿,朝政上的事儿一概不知。”
她一个成天讲故事搞诗词歌赋的待诏,哪里比得上湘君他们插手政事?自然也不太懂朝中动向。
恰好宁娘喝了甜汤,有些无聊,王月娥又不知她无聊,只抱着她坐在凳子上,她就抽着鼻子叽叽哼哼哭。
王月娥不知宁娘怎么就哭了,手忙脚乱地哄了一阵子,还是奶娘来抱走了宁娘。
湘君在一边儿哭笑不得,说道:“罢了,罢了,也不为难你了。”
王月娥也嘻嘻笑起来,端着茶盏又吃了几口茶,笑弯了嘴角:“我爹替我找了门亲事。”
“是么”湘君也替她高兴,赶忙询问:“哪家公子?”
“长安令,虽说是三十余岁的人,可心地是好的,也知道我出的那起子事儿,没闹什么嫌弃。”王月娥的脸蛋上泛着满足的笑容:“人也很标致。”
湘君笑着夸了几句长安令的好,只是又略微忧心:“那你以后岂不是不在宫中当差了?”
王月娥说:“这你倒放心,我托了几个人看着,若是有事儿,他们自会来告诉你,至于我的帖子,等过两日做好了再派人送来。”
她这点儿细心令湘君动容,又让人去取了两块玉佩来,说是先赠给她做贺礼,待到成婚要再庆贺。
两人絮叨一阵子,湘君笑容满面地送了王月娥出去。
一送走王月娥,湘君就有些头疼,这阳平公主和邓卫搞在了一起,也难怪周弘会发火。
帝王之禁脔,他人焉敢动?也不知阳平到底是见色起意,还是别有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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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案几上凤头熏炉里熏香袅袅,阳平慵懒倚在榻上,明丽眉目放松,一张裙裾张开在榻上,犹如海棠春睡。
待月给阳平轻轻揉肩,采蓉进门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