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守夜,卫小歌东张西望,疑神疑鬼,总觉得附近有人。听不见也看不着,可隐隐觉得被人注视。
万人屠打算脑抽到什么时候?
她琢磨了一阵,这会儿倒不方便去寻,还得等阳明真人的事解决了再说。自己神神秘秘地与阳明真人打交道,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搞不好万人屠又要寻根问底。
大半夜的,忽然一道小小的影子跌跌撞撞地向着她跑过来,卫小歌定睛一看,却见是长壮。
她忙迎上去,“这会儿你不睡觉,怎么跑到园子里了?”
长壮垂着头,半晌后才道:“我不想做半妖。”
原来是因为白天被豆蔻笑话,为此睡不着觉。
此事还是长贵惹出来的祸,几个小的包括长壮本人都不晓得半妖的事,却被长贵一言道破。
已经闹过两回了,豆蔻生气着恼便口不择言,拿长壮开刀。
卫小歌心头一软,对着长壮招招手,“你冷不冷,怎地只穿一件单衣便跑出来了?”
她再仔细瞧了瞧,长壮不但没穿外裳,竟光着脚丫子。
歌忙将长壮抱起,两人快步飞到前院待客之处的侧房中。
长壮伏在卫小歌的怀中,呜呜地哭了几声后,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只剩下抽噎。
“半妖和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个名称,瞧你哭什么呢,和小鱼一样成了哭包了。”卫小歌点了点长壮的鼻子,略带揶揄笑道。
,这会儿没哭了。姐姐,我爹爹和娘是谁,为什么我是半妖?”
卫小歌按了按额角,这个问题真不好答,虎王是被自己杀的,不过绝对不能叫长壮知晓。
“嗯,你母亲难产生下你便去世了,姐姐在你刚出世那会儿就将你抱回家了。你父亲是一名妖怪,因他做了些坏事,所以不能活着。”
“他做什么坏事?”
“他杀了好多人。”卫小歌想了想说道。抢强民女就不用提了,长壮反正不明白。
长壮沉默了一阵。
爹娘果然都死了啊!
不过,自己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姐姐。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高兴了不少,豆蔻和诗诗三岁才被姐姐养在身边。
难怪自己和长富一样,姓卫,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长”字。
“我懂了,往后豆蔻再笑话我,我就笑她不是卫家的孩子。”长壮鼓着腮帮子说道。
卫小歌头大如斗,“你自己不高兴人家笑你,却又笑话旁人,这可不成。兄弟姐妹要互相友爱,豆蔻做错了事,姐姐会罚她。你做错了事,姐姐也会罚你哦!”
长壮仿佛有点明白,“那我不和她计较,长富哥哥说,好男不与女斗。”
“呃......”卫小歌扶额,回到性别歧视了。
说起来,一屋子来历奇怪的娃,到如今只见他们拌嘴,从未大打出手,应该算还过得去吧!
再说,“好男不与女斗”这等说法听着有些大男子主义,事实上本心则是照顾姑娘家,倒不见得是个大问题。
与长壮说了一阵话,见他睡眼惺忪,卫小歌抱着他回到住处安睡。
再次回到园子里,却见远方一道黑影晃过去,她急忙追过去瞧。可惜速度及不上,黑影早已翻出围墙,消失不见。
她呆呆地站了一阵。
到底要闹哪样嘛,回家跟做贼似的!
她按照老习惯,坐到池塘边的小亭子,不料石桌上又摆着个梨花木的匣子。
“难道又是一叠银票?”卫小歌喃喃说道,随手打开匣子。
里面摆着两条杏黄色的束发丝带,还有一朵红通通的花。
不是曾经万人屠从货郎担子上随手取来,好似媒婆的绢花,乃是一朵开得娇艳欲滴的红山茶。
卫小歌有些明了。
看样子万人屠还未想通,可是却怕自己着恼再不原谅他,因此借着这些小物件来提醒自己从前的那些岁月。
仿佛是比拼耐性,隔些日子她便会收到一份小礼,有时是新鲜的花,有时是一样小首饰,偶尔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精美点心与酒。
如此转眼便到了春末秋初,这天一名小道童送来帖子,署名是知微道长。
卫小歌随意探了两句口风,道童一概推说不知。
她打开请帖,里面写着一句话。
——师父邀请卫姑娘一晤,贫道知微特此下贴,日期由姑娘决定,还望姑娘早做筹备。
若有所思地盯着素帖看了半晌,卫小歌品出一丝怪异的味道,看样子知微嗅出不妥,言语里有些提点的意思。
可惜,她没什么可准备的,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全凭临场发挥。家里更加不用准备什么,有薛绍奚和沉乾,十分牢靠。
“三天后赴会!”卫小歌对道童说了一句,随手写了一张回帖交给他。
三天后的一大早吃罢朝食,仿佛如平常出门一样,她随kǒu_jiāo代了一声,要去天昊宫走一趟。
除了沉乾对道士有些忌讳,众人均觉得那里大约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全然没当一回事。
长富面带犹豫,最终还是问了一声,“哥哥呢,怎么不见他回家?”
卫小歌笑道:“上回不是同你说过了,他去乌金国做官,路途遥远不方便回家。”
长富怏怏,抬头见其他人脸上有些不以为然,暗自后悔当着豆蔻诗诗他们的面问起哥哥。
到了天昊宫,她在山门口只稍坐了片刻,便见知微亲自来相迎。看似平静的面孔,隐隐藏着淡淡的忧虑。
卫小歌笑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