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就想起了慕容逸雪,心不由得疼了一下,但立刻喃喃自语道:“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杀了我兄长。”她心想,自己一个柔弱女子,是无论如何伤不了他的,他既已心甘情愿受自己一剑,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无论有多深的仇恨,这一剑都已足够还清。
有人推开房门轻轻走了进来,白芸熙知道,一定是谢安歌来了,他永远是那么文雅,温柔。
谢安歌穿着崭新的锦绣长衫,温柔的凝视着白芸熙,柔声道:“今天的饭还算可口么?你应该多吃些的,近日来消瘦了…”
白芸熙勉强笑笑,摇了摇头:“我不饿的。”
谢安歌微笑道:“若是觉得无聊了,心闷了,就来找我说说话。但要答应我…晚上早点歇息。”
白芸熙嫣然道:“我已不是小孩子了,既已回了江南,你又有什么担心我的?近日来…不是家中很多产业需要你照顾吗。”
谢安歌苦笑道:“不错,近日来家里的银楼出了些问题,新任的账房先生马虎的紧,记错了不少账目。”
白芸熙噗嗤一笑道:“谢记银楼若是随便记错一笔账目,数目可也算不小了。”
谢安歌沉默了许久,又微笑道:“我该走了,你记得晚上要按时喝安神的汤药。”
白芸熙应了一声,就瞧见谢安歌缓缓走出了房门。
太阳已落下了山,晚霞更明艳动人。
白芸熙又静静的坐了一个午后,她起了身,没有喝谢安歌准备的汤药,这汤药安神的作用的确不错,她只觉得晚上睡的很安稳。
她决定为谢安歌做些什么。
她身为世家千金,平日里自然是用不得她亲自下厨的,但并不代表她厨艺就会差,白芸熙亲手煲了翡翠白玉汤,想在夜间给谢安歌送了去。
此时,他应该还在谢记银楼处理繁忙的事务吧。
谢记银楼最大的钱庄,就在杭城凤凰庙旁的正街上,钱庄有三层,这第二层便是存放金银的大户才能来得的层面,白芸熙自然是畅通无阻,只是通往第三层的入口守卫森严,一般人不得入内。
守卫的家丁面有难色,但还是不得不让开,若是得罪了这未来的少夫人,恐怕不仅丢了饭碗,小命也难保全。
白芸熙方一走到屏风外,就听到了谢安歌近乎于咆哮的声音传来:“顾青峰,顾大掌门,你现在还有何脸面来找我?瞧瞧你做的蠢事!”
白芸熙美丽的眸子惶恐不定,她从未见到过谢安歌如此失常。
顾青峰赔笑道:“谢公子请息怒,我既已如愿当了华山派的掌门,就誓死效忠于宗主,这可多亏了谢公子的功劳。”
谢安歌踱步不定,又冷冷道:“是,你现在当了堂堂一派掌门,风光无限,可我呢?”
顾青峰连忙道:“谢公子放心,慕容逸雪已受了重伤,想必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白芸熙听到这里,心中悸动,双手紧紧抓住了衣襟。
只听得谢安歌冷冷说道:“你以为慕容逸雪是什么人?只要不见得他的尸身,我一天都睡不安宁。”
顾青峰垂下了头,突然又讨好似的笑道:“这么说…谢公子已想好了对付慕容逸雪的法子了么?”
谢安歌沉默了很久,脸上终于挂起了笑容:“不错,我已向宗主要了多名人手,慕容逸雪已负了伤,纵使他武功深不可测,也绝不会敌得过这些绝顶高手的围攻。”
顾青峰语声迟疑着,忍不住问道:“可有什么办法能让慕容逸雪独身一人前来?”
谢安歌阴冷的笑道:“慕容逸雪淡泊名利,金钱玉帛更不能打动他,但他唯一的弱点,就是情。否则他又怎可能被白芸熙刺伤?”
这句话说到了白芸熙的心坎,她的眼泪已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罪人。
谢安歌接着说道:“宗主最想要杀死之人,就是慕容逸雪,也只有宗主了解他的弱点。先前只是短短一封书信,便让慕容逸雪不远千里赶往长安城,所以…”
顾青峰脸上也挂起了阴沉的笑容:“所以我们只要再一纸书信过去,就不怕他慕容逸雪不乖乖来赴约,是么?”
谢安歌手中折扇一挥,轻轻的吹起了衣襟,微笑道:“不错,你倒还不至于愚蠢至极。”
顾青峰又献媚似的笑道:“哪里哪里,顾某若有得谢公子万分之一的聪慧,就不至于今日才当上华山派掌门了…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这书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让慕容逸雪这么重视?”
谢安歌嗤笑了一声,折扇摇动,沉吟道:“明月思君,唯盼相见。烟雨之约,故地重现。”
顾青峰愣了愣,才喃喃道:“谢公子,我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
他听不懂,但有人却听懂了,谢安歌微笑着道:“就是说,嘉兴烟雨楼,即是慕容逸雪的葬身之地…”他突然发现顾青峰的面色变了,缓缓回过身去,就瞧见了白芸熙。
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就连瞧着谢安歌的眼神也变得冰冷:“我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
谢安歌的脸色也变了,又柔声道:“芸熙,你怎么不早点歇息…”
白芸熙冷冷道:“我若早点入睡,又怎会知道你每日忙的是这些事?”
谢安歌的脸色骤然变了,他使了个眼神,便有家丁想上来拦住白芸熙,谁知白芸熙更快,她转身冲下了楼,就连家丁也险些被她推在地上。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