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未免太强词夺理了些!”紫鹃听得崔嘉因的话,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上下的规矩,当即反驳道:“姑娘送给您的香囊,岂会经奴婢之手?死者为大,您可千万不要玷污姑娘对您的一番心意!”
梁秋教训道:“放肆!这岂是同姑娘说话的态度!”
崔嘉因并不恼,反笑道:“紫鹃,你着什么急呢?”
紫鹃猛一抬头,却看见崔嘉因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藏在袖中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她低下头,恨声道:“九姑娘何出此言?”
“奴婢只是为姑娘不平罢了!”
崔嘉因状似无意地扫过四周,只几眼,便将福庆院中众人的神色便尽收眼底,幸灾乐祸者有之,担忧者有之,面无表情无关痛痒者也有之,她默默地记下不寻常的,开口道:“好一个不平!”
“你先前说的五姐姐记恨我一事就全然不作数了?一个记恨我的人对我有什么情谊可言?五姐姐已经死了,香囊是谁绣的已经无关紧要了,可你不该将将脏水泼到我身上来。”
“莫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么一个蠢笨的人?我要是想杀崔嘉沅,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我为什么要将香囊留下?为什么要落人口实?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崔嘉因突然发难,咄咄逼人道。
“这……说不准也只是您的一面之辞罢了,推脱谁不会?”紫鹃犹不死心,非要将崔嘉因拖下水。
崔嘉因眯了眯双眼,冷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继而转过身去,同郑老太太说话,并不愿意搭理紫鹃。
“祖母,我今日都未曾见过五姐姐,更别提有机会害她了。”崔嘉因说道:“况且,仵作不是说,五姐姐死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了?那时宴席已经散了,我也回到了玉棠馆,玉棠馆里上上下下都可以作证,祖母会相信的吧?”
郑老太太怜爱地看着条理清晰的崔嘉因,心中有些欣慰。
“祖母什么时候不信你?”郑老太太嗔怪道:“阿珩是个什么样的人,祖母还能不知道吗?”
“那您还任由她诋毁我!”崔嘉因收回对紫鹃时那狠厉的样子,变回了从前那个爱对老太太撒娇的小姑娘。
“你呀!你呀!”郑老太太笑着摇头,“若是任由她诋毁,祖母还会让翡翠把你叫过来?”
崔嘉因也只是说说罢了,心里并没有十分介意,她自然知道郑老太太心里是向着她的,但若是一味偏袒,只会推着事情走向极端,更不用说堵住悠悠众口了。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郑老太太深知这个道理,自然不会让崔嘉因无端惹得一身腥。
崔嘉婉见郑老太太同崔嘉因祖孙和乐的场面只觉得刺眼非常,便扭头看向门外,不愿让别人觉得自己落了下乘。
卢氏见老太太听了紫鹃的话之后,待崔嘉因还是一样亲热,心里并没有存着什么芥蒂,便放下心来。
她并不刻薄苛刻,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温和大度之人。可再怎么温和大度的人心里也会有一个谁都不能越过的底线,而卢氏的底线,便是子女。
先前紫鹃颠倒黑白、污蔑崔嘉因一事已经触及了卢氏的底线,此刻她只想早些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给处理了。
按照卢氏的心意,她是饶不得紫鹃的,胆敢污蔑主子,即便是打个三十大板也不为过。但出于礼节,她还是问了问郑老太太:“母亲,您看,这丫鬟该如何?”
郑老太太的目光从崔嘉因身上转了过来,目光不善地望了一眼瑟瑟发抖的紫鹃,毫不留情道:“这样吃里爬外的奴才,杖毙也不为过。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从轻发落吧。”她同卢氏做了多年的婆媳,岂会不知道卢氏的想法,于是对卢氏道:“你是阿珩的母亲,这事儿便交由你去办。”
老太太开了口,卢氏便接过了这个差事,当即吩咐道:“将这个满嘴胡言,污蔑主子的丫鬟拖出去,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以儆效尤。”
事情转变的太快,以至于紫鹃被拖出去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回不过神来。只是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杖责三十,驱逐出府”便成了她不了摆脱的命运。
怎么会这样?
做错事的应该是福庆院里那个表里不一的九姑娘,怎么反而是她受罚呢?
紫鹃想不明白,她也没有时间想明白了。
卢氏得了老太太的授意,亲自开口定了惩罚,府上没有人敢忤逆,粗使嬷嬷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又存着讨好女主子的心思,不管紫鹃喊的多撕心裂肺,都没有减减力气。
板子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地落在了紫鹃身上,直打地紫鹃皮开肉绽。
她脸色惨白,嘴唇已经被咬破了,铁锈味在她口中蔓延。
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仿佛回响着板子落下的声音,她还是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朝她走近的那个人。
渐渐的,她仿佛看见了崔嘉沅。
她虚弱的唤了一声一声“五姑娘”,便垂下了头,人事不省。
粗使嬷嬷们见状,心里也惶恐起来,若是真将人打死了,她们可不好向大太太交代。
一个嬷嬷探了探紫鹃的鼻息,发现还有一丝细微的呼吸,便放下心来。
死不死的她们倒是不怎么关心,只要不是在自己手底下死的就行了。
“太太,紫鹃晕过去了。”嬷嬷在门外道。
“打完了吗?”一道温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回太太的话,还差十个板子。”
“那便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