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城朋来阁内,一如既往的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地位不及武人的才子们,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身为男人的优越感。
只是,这两日即使是朋来阁的酒,让人饮之也倍感无味。究其原因嘛,怕是与花魁碧荷姑娘即将从良嫁人有关。
往日里八面玲珑的碧荷姑娘自那日归来之后,便不曾见客了。每日躲在闺房中温书习字,收拾细软,只盼着心上人早日来帮她赎身。
往日里一起应酬,一起唱曲儿的姐妹们无论是真心为碧荷高兴,还是暗地里嫉火中烧,总会有意无意的来碧荷闺房之中坐坐,说说体己话什么的。
这不,今日朋来阁的四香,梅、兰、竹、菊,又来到了碧荷姑娘的闺房中,一边帮衬着碧荷收拾衣物,一边聊一些已经聊过很多遍的话题。
“碧荷妹妹,你跟那个何大少爷是怎么认识的啊?”梅香又一次问道。
梅香原本是戏子出身,没读过几天书,却偏偏爱听才子佳人的戏码。在她看来,碧荷与何忧的相识过程,简直比戏文里写的还要好听。每每听完之后,梅香都会幻想一番她自己在湖边雨下结识才子的场景。
“也没什么,当日外出没有带伞,突然遇到小雨,所以就去亭子里避雨。不想当时何公子也在那亭中,且正在对湖吟诗,碧荷为他的才学倾倒,便忍不住与之攀谈了几句。”碧荷面带微笑的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梅香已经问过很多遍了,碧荷也回答过很多遍了,但是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碧荷一点也不觉得梅香啰嗦,相反,她自己也总会在没人的时候就着回忆,吃吃的发笑。
“濯锦翻红蕊,跳珠乱碧荷。究竟是何等大才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啊?那天为什么不是我进了亭子呢,说不定这句诗就要改成‘跳珠乱兰香’了。”年龄最小的兰香托着下巴痴笑着说。
离兰香最近的香竹顺手拍了她一下,笑骂道:“那可是你姐夫,这个你也惦记?再者说‘兰香’是可以乱的吗?倒是‘跳珠乱幽兰’更顺口些。”
兰香一听大喜,娇声赞道:“不愧是香竹姐,这句好!跳珠乱幽兰!哈哈,我觉着不比跳珠乱碧荷差,是不是啊碧荷姐?”
面对这个调皮捣蛋,说话从来不着调的姊妹,碧荷只能无奈苦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倒觉得那位何公子当日是在故意等碧荷妹妹,你们想啊,碧荷妹妹可是咱们赤阳城最有名的花魁,哪个读书人不认识她?那何忧故意装出一副不认识碧荷妹妹的样子,却又偷偷的以碧荷妹妹的名字作了一首诗。什么跳珠乱碧荷,我看啊,想乱碧荷的另有其人!”
香菊突然不合时宜的说了这么一句,令得屋中的气氛瞬间跌落至冰点。碧荷姑娘强笑着解释道:“当日于亭中观湖中荷花,雨滴落下景色确实美不胜收,跳珠乱碧荷一说,确是实情实景,这个是做不得假的。”
“就是就是,那何公子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算到哪天会下雨,碧荷姐姐哪天会出门吧?”兰香也娇声为何忧辩解道。
“唉!我的傻妹妹,算不到他不会等吗?要不怎么就这么巧?刚好下雨,他刚好作诗,而且作的诗里还刚好就有碧荷妹妹的名字。”香菊说道。
见兰香还想在出言反驳,香菊立刻大声说道:“就算这些都是巧合,那现在呢?碧荷妹妹的人他抱了,心儿也被他拿走了,可是他人呢?碧荷妹妹眼巴巴的等着他来赎身,可是都这么多天了,咱们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碧荷妹妹可是已经不见客了啊!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妈妈会怎么说?别人会怎么想?碧荷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香菊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碧荷的好心情瞬间跌落冰点。香竹察觉到房中气氛不对,立刻替碧荷解围道:“何公子现在才刚刚扬名,要做的事太多,哪里能这么快顾及到儿女私情?听说帝国派来与何公子洽谈的人这两天就要到了,他肯定要忙完手头的事情才能来接碧荷妹妹呀!”
“就是就是!何公子发明的那个滑翔翼简直太棒了,在万众瞩目下飞来飞去……呀!碧荷妹妹,你在跟我讲讲当时的感觉吧。那天你们两个在天上飞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梅香两眼放光的问道。
碧荷微微一笑,看着窗外的云朵,愣愣的说:“其实也没想什么,当时就那么趴在他背上,感觉整个人都……化了。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这样一直趴着,直到永远。”
“哇……碧荷姐姐好幸福哦!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一个这么好的男人呢?为了我上天入地,连命都可以不要。”兰香托着小脸,两眼望天,陷入了痴痴地幻象。
香菊撇了撇嘴说道:“当日若不是碧荷妹妹奋不顾身的往火海里跳,那何忧恐怕……”
香菊的话未说完,门外突然来了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的通报道:“碧荷姑娘,楼下有人找!”
“呀!是不是姐夫来啦?”兰香第一个跳了起来,毫无遮拦的叫嚷声惹得碧荷俏脸一红,低着头不敢应声。
“肯定是,肯定是!是不是八抬大轿已经到门口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吧!哎呀!这件事比戏文好听多了啊!碧荷妹妹,以往后可就是大少奶奶了!”梅香兴奋道。
“瞎嚷嚷什么,咱们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八抬大轿?有顶小娇偷偷从后门接走就不错了。”香菊阴阳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