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斯乌拉脸上爬满阴鸷之色,掌中提气,说道:“以多欺少,岂是英雄行径?”
再不与他废话,“蓬”地一声,一掌朝沙棠舟当头击到。沙棠舟虎目一睁,喝道:“来得好!”不退不让,反而飞步上前,也是一掌拍出。“噗”地一声,两掌相交,虎气大作,两人皆觉面孔炙热,力道竟有石破天惊,天崩地裂之气势。
打斗的两人之中,一个是天山密宗的内家高手;一人是群英会“两仪堂”的堂主;一人威震天山南北,一人名震寰宇,这时候一交上了手,便难解难分。
瞬息间,两人所到之处,方圆十尺之地,如同罩了一个大盆,滴雨不进。
两人越打越是惊心,一时皆不敢小觑了对方的功夫,只是闭口不言,凝神相斗。
天愈发黑了,黄豆般的大雨从云端哗啦啦地滚落下来,打在脸上,隐隐生疼,雷却渐渐停息了,云兮的手兀自拉着林先生不放,看得眼花缭乱,竟分不清打斗两人之中,哪一个是沙棠舟,哪一个是哈斯乌拉。
他自小与大哥云何住在南湖边上,所见所闻,均是小孩子间的嬉戏胡闹,或是街头巷尾妇人们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对骂,这等阵仗,生平何曾见过?偶尔从书上看到前人的打斗,却哪里有这般精彩?
一时看得兴起,竟未能察觉到从林先生手中传来的战栗之感。
黑衣女子玄女退在一边,双手环抱,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在她心中,似乎沙棠舟已稳操胜券。蓁儿垂手立在她的身后,缄默无言。众人来得匆忙,都未曾携带雨具,云兮抬眼朝玄女看去,大雨早将衣衫湿得透了。
再看蓁儿,一袭涔湿的绿衣之下,身材凸-兀有致,更添姣美,她目光紧紧锁在沙棠舟身上,却不曾发现云兮的目光正瞧着自己。
云兮心中又是一荡,心里想:“蓁儿姑娘貌美如花,当真好看。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若是能和她交个朋友,那就好了。即便不能做朋友,多和她说几句话,那我也开心得紧。”
正这般思索间,场中两人又对了五六招。两人时而近身搏斗,肉掌飞处,衣袍翻飞;时而远处打斗,隔空吐力,气势磅礴。
两人皆竭尽全力,一时胜负难分。
便在此时,忽听得空中又传来一声惊呼,接着又闪出一条人影,径直朝巴图飞去。
他人在空中,手掌往前一伸,“嗖……嗖……嗖”几声,寒光飞出,径取阿尔斯楞、巴音、阿尔木三人,却是三枚分针。
三人本全神贯注,集注于师叔哈斯乌拉的身上,那料到形势异变,来人气势汹汹?
眼见飞针前来,深恐上面涂有毒物,不敢伸手去接,运起轻功,拔步后退,往一旁闪开。“嗤……嗤……嗤”三声响罢,三枚飞针一一钉入油油草地之中,立时消失不见,显是已没入泥土之中。
三人无不色变振恐,还未站稳脚跟,便听得“啊哟”一声惊呼。三人更加吃惊,原来这惊呼正是出自师弟巴图之口。
阿尔斯楞的内力最佳,当先立住脚步。抬头一看,只见师弟巴图“噔噔噔”地往后退了三步,手中的布和已然被来人抢到手中。
阿尔斯楞惊骇交加,往发针之人看去,见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说道:“躲什么,我的七星夺命针只夺人命,却不涂毒!可惜啊可惜,师父是天山高手,教出来的徒弟却这般脓包!”
他一边说话,中指与食指平平伸出,将布和托在手中,掌心对着他后心要穴。而布和神情呆滞,任由大雨点子打在面庞之上,也是一动未动。阿尔斯楞的心头又是一震:“这瞬息间,他竟已封住了布和师弟的穴道!”
他右手紧紧捏住长鞭,本要扑上相救,但师弟在他股掌之间,投鼠忌器,焉敢轻举妄动?
林杏心下剧震,暗叫:“是楚山孤来了!”身子更加颤抖不已,想要抬步离开,却觉双腿仿若灌满了陈年老醋,又酸又麻,竟自走不动一步。霍地腹中绞痛又一次袭来,痛得他低哼一声,弯下腰去。
云兮听得林先生哼声,目光陡地收回,见他额上汗珠混着雨水滚滚而下,眉头紧锁,面颊苍白,五官拧作一团,肌肉抽动不已,忙将他扶坐下,问道:“你怎么啦?毒又发了?”听得林先生说一声:“别动我身子!”不得已将手收回,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来人正是群英会中的“七星堂”的堂主楚山孤。
哈斯乌拉与沙棠舟斗得正疾,耳听得师侄失利,一个失神,左臂给沙棠舟扫中,立时火辣辣的好是生疼。高手过招,岂容得丝毫疏忽大意?他这一失利,登时被沙棠舟抢攻数招,方寸大乱,忙聚精会神,转攻为守。
楚山孤发针,夺人,只在举手投足之间。
他将布和托在手中,才转身朝玄女行了一礼,说道:“七星堂楚山孤,向玄女和蓁儿姑娘问安。”
玄女摆了摆手,道:“楚叔叔也是这般客气。”
楚山孤回过头来,目光一厉,射向手中的布和,喝道:“臭小子,你在群英会的辖区之内,非但吃饭住店不付钱,还出手打伤店家,口出狂言,玷辱我群英会。这下你得罪了我家姑娘,可知已犯下滔天大罪了么?这诸般事迹,你认是不认?”
布和口不能语,如何能与他对答?只有两只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动,满是乞求之神。
云兮本也好奇这布和是如何开罪他家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