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阴沉着脸走到乌宝身边,和她一起踏进了刚刚布下的大挪移阵盘。
白光闪过,两人便出现在都城的朱雀府邸。乌宝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无方压抑的声音。
“乌宝,我认得那是蛊阵。”
乌宝脚步一顿,扯出一丝笑容,才转过头看着迈出挪移阵盘的南宫无方,“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听说蛊阵是能进不能出的,可你这不是走出来了么?”
南宫无方怔怔地看着笑得异常勉强的乌宝,缓慢摇摇头,“我小的时候偷看过蛊阵的阵图。不是灼华在天权洞府布下的那处改良蛊阵,而是最初的,无法解除的先天阵法。”
乌宝扯着嘴角,还想说什么。无方却止住了她,“你知道先天阵法与普通阵法的区别吗?”
乌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无方神色有些迷离,“我们现在使用的所有阵法都是从先天阵法中脱胎而来。而先天阵法却是圣树建木的枝丫上自然生长出的纹路。纹路投射在各个世界的隐蔽之处,便形成了先天阵法。”
“那是一切阵法之源。无数人想要窥得其中奥秘,却始终只能得其皮毛。灼华在那时布下的阵法其实并非改良,而是简化。”
说到此处,无方欲哭无泪地看着乌宝,“仙界千万人万万年都没能彻底解开的阵法,药老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解?”
仙界的各种历史典故,是乌宝的短板。她确实没听说过阵法之间的不同,可并不妨碍她的理解。
她仔细想了想,才慎重地说道:“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天生地养而成的阵法,又怎么会受人控制?黑纱虽不是蛊主,可她被授予了入阵的印记,却是货真价实的。”
无方有些迷茫,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他能进出大阵,是因为他其实并未出阵。娘亲肚子里还有一个自己在阵中,因此大阵才会误判,未加阻拦。
黑纱与自己的状况显然不同,这么说来,她所说的夫人能控制阵法竟是真的?
乌宝见他渐渐重燃希望,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走吧,去找药老,别再耽搁了。”
四管家见他们二人回来十分激动,还是乌宝拦住了他,“不要惊动爷爷,我们要去药庐山。”
两人的表情都不像是找到人后的欣喜,四管家心头一跳,连忙在前方引路,“药老依旧在闭死关中,不过乌宝小姐你既然回来,药老他老人家应该会出关一见。”
乌宝和无方也觉得应该是这样。
然而现实却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
还没走到药庐山上的闭关之处,药老身边的两个小药童人参和朱果便将他们拦了下来。
人参苦着脸,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样不讨好的活计都会轮到他的头上。他心惊胆战地拦在路中间,“乌宝小姐,尊上说了,您这次所求之事他也无能为力。”
朱果也上前一步,捧出一个锦盒,“小姐,尊上吩咐我们将这个给你。他说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乌宝的心顿时沉入了谷底。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异常眼熟的两颗水精。一颗来自墨大叔,曾经唤醒了无方。一颗来自大雪山,则是由公公婆婆亲手带回。
“朱果,药老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怎么能断言无能无力?”乌宝不甘心地问道。
朱果也认真回答道:“小姐,尊上不是无能为力,这个锦盒里的宝物就是他能做的事。”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别兜圈子!”乌宝急怒道。
人参吓得险险要哭出来,“乌宝小姐,朱果哥哥没说谎!尊上花了好大力气才将这两颗水精重新炼制过的。”
南宫无方既没有焦急,也没有悲伤,只是异常平静,仿佛心如死灰。他拉住激动的乌宝,“算了,我们回大雪山。至少要送他们最后一程。”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历史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改变,那他与乌宝现在又怎么会仍旧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乌宝还想再争取一次,却看见无方眼中充满了祈求。她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无方,可是……”
南宫无方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接着便转向对朱果和人参说道:“请代我谢过药老。小子无以为报,惭愧不已。”
朱果年纪大一些,他隐约知道药老的卜卦结果,再看向无方的目光便饱含着同情,“还请节哀顺变。尊上十分后悔,他没能在最一开始的时候阻止悲剧的发生。”
南宫无方微微摇头,“卜卦并非全知全能。药老不必如此。”
说着他微微躬身,便带着乌宝退下药庐山。
跨进挪移阵盘前,无方深深看了一眼这座他阔别多年的府邸,也许他再回来,就是万年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了。
他终究是什么都不能挽回。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白光中,南宫爷爷才从角落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看着阵盘一言不发,苍老了许多的眼睛里满是哀色。
他身后跟着小五和小六,却是双双红了眼。
“老爷!我们不追上去吗?我想送送少爷!”小六哽咽道。
小五狠狠地吸了一下鼻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老爷,小的和小六都在,能让您也悄悄地去看看。您不想去吗?”
南宫爷爷沉默良久,才冲着小五小六招了招手,步履蹒跚地迈进了阵盘。
送走了所有人的四管家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失声痛哭。
少爷从出生开始,就是他抱着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