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又咽了口唾沫,没敢接萧六爷这茬儿。 乐文移动网但他心里边儿却想着,三、五百两银子啊,还有哪个伶人值这个价儿!
别的戏班子,那是想接接不着吧!
萧迁不再理他,转而又喊了松香,让他把商雪袖叫过来。
马尾擦了擦汗,陪笑着道:“爷,您让小的在外边儿呆着行不?”
萧迁看着马尾那贼头贼脑的样子,知道他心思活,怕过会儿自己对着商雪袖发怒,他一个小厮还在场,商雪袖太没面子,便冷着脸道:“滚出去。”
马尾“哎”了一声,转身就溜了。
没想到松香无功而返,垂着手进来道:“爷,商姑娘不在。”又板着脸补了一句,道:“莺园和外宅新音社那边,都不在。”
萧迁想到可能是商雪袖又拉着班子出去唱堂会赚银子,心里的这股火就怎么都压不下去,沉声道:“去,园门口儿给我堵着,见着人了直接叫过来。”
商雪袖站在萧迁面前的时候,他内心矛盾无比。
他面前的商雪袖看起来极为疲倦,只有双目还发出极有神的光彩。
萧迁心里轻嘲了一下,唱堂会还唱的这么有精神!
经过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等待,他的愤怒不像最初听到马尾报告这些事儿的时候那么激烈了。
萧迁也一直在想,当他一直想让商雪袖有自己的主张,不需要事事都来征询他的建议、看他的脸色,还去做那个在外面说了算的“商班主”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必要这么生气了。
他的愤怒在于商雪袖在浪费自己的才华。
唱堂会,和在戏台子上演出,那绝不是一回事。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最近你很缺钱么?”
他没有看商雪袖一眼,所以也没有看见商雪袖先是摇头,而后又点点头的样子。
商雪袖怎么会听不出萧迁的不悦之意,她双手交握在身前,道:“六爷,您或许觉得我不务正业了,您现在问我什么,我也无话可答,只能说我不是您想的那样,您给我几天的时间,只几天就好,”她恳切的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的声音极其平静,这样的平静反而让萧迁转过头来,眼神交汇下,商雪袖却仍然没有避开,只是在萧迁凌厉的注视下,交握的手捏的更紧了。
萧迁没有忽略掉这样的细节,商雪袖在他面前,一向是忐忑如学子的时候多,随意的时候少,但已经这样紧张了,却还在坚持着她的某种想法,这让他起了兴趣,想了想便道:“我允你五日。”
并没有到五日,萧迁便接到了一张贴子。
他看到戏贴后就站了起来。
这是真正的大戏!
他的心都在剧烈的跳动着——他已经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帖子足见恭敬,并不是因为它制作考究,而是落在它上面的数行人名——以商雪袖为首,紧跟着余梦余、邬奇弦……十数位此时正汇聚霍都的名伶!
他又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低着头轻轻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商雪袖……终究会如同凤凰展翅一般直冲天际,成为明剧,不,曲部真正的领军人物——这是他萧迁的商雪袖啊!
若干年后,时人谈起燕春来与徐碧箫庆贺圣上千秋节连演三天的明剧拍案叫绝的时候,有些个老人会摇摇头,无限怅惘的忆起当年的那场省事。懂的人会说,那时候,明剧新成,很多腔调并没有那么成熟,板式架构都没有那么完善,甚至很多有名的戏班子都还不会唱明剧呢,但是,那个时代的霍都,那场戏才是真正的戏曲的巅峰,是戏曲老饕们的盛宴,那盛事,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这场戏光是造势,就造了十余天。
商雪袖见到徐治那天,聊过当今的局势,虽然言辞模糊,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太子没有返回上京,已经在石城关与柳传谋开战了——徐治就是从石城关经过的。
她在拂尘文会的建议下不再开锣公开登台唱戏。
只要有人问,所有新音社的人回答都一个样:“商班主说了,国之储君正在征讨逆贼,不忍在后方仍有靡靡之音。”
慢慢的,各个戏班、戏园子也都贴出了停演的牌子!
这阵势就连霍都的一众官员,都忍不住要赞一声:“戏子也有高义!”
这样的回答是有暗示作用的,一面是国之储君,一面直接被冠以“逆贼”;一面是立储以来几乎从不出差错没有恶评的太子,一面是送女儿进宫惑乱君王的奸臣;一面是刚平定东海寇乱保家卫国的太子,一面是引发了西北战乱以致民众颠沛流离的乱党。
对比之下,原先还觉得霍都是个安逸窝、无论哪方战胜战火都不会烧到霍都的士绅富豪们、百姓们,甚至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小官员们,慢慢的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商雪袖就是这时候拿出了新戏本子。
包括拂尘文会在内,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写好的戏本子,她带着戏本子马不停蹄的周旋于各个名伶之间,最终促成了这样的一出戏。
三天的连台本戏,就连大厅内最后面几排的座儿都已经卖到了五十两银子,更不要说靠前的!
雅间的价钱已经飙升到了和唱一场堂会齐平,观戏位置好的就更夸张!
饶是这样,三天的座儿被一扫而空!
因为这出戏值!
知雅水榭三天前就封了馆,只有参演的众人才能进来,到了开场那天,知雅水榭墙外围满了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