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袖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还来不及反应,又听到他皱着眉头道:“别碰我。”他的眼神中带着厌恶,仿佛看着的自己真的是一个不洁之人。
商雪袖张了嘴,瞬间一股泪水便流了进去,她仍喃喃的道:“不是,那个晚上,阿虞,我只是不想被李玉抬进都护府……我只是求六爷帮忙……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做……”
“别说了……”连泽虞听到“六爷”二字,本就厌恶,再听到商雪袖口中的“我们”,心里再度涌起了深深的嫉恨与痛楚,道:“别说了……我说过,我信你,阿袖,别说了!”
“你根本就不信!”
商雪袖睁大了眼睛,她擦了眼泪,却总也擦之不尽。
她慢慢的笑起来,道:“你根本就不信。”
她又语无伦次的道:“你还是信了,你信了……你信了她们的,太后说的话你压根就没有忘记过!这次又是谁……我猜猜,婉妃?”
她的脸疯狂而凄艳,道:“那必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说的也是……选入宫里面儿的,哪一个不是世家贵女、宦门闺秀?对比之下,我何等的脏污不堪!皇上心中就是这么想的吧?”
她怎么会忘记凄风苦雨的黑夜里,在萧迁房间里绝望的一夜?
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创口,她曾经真的走投无路,曾经真的想拿她那时还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换一个自在……
所以她离了萧园以后,固执的起了“雪袖”这个名字,时时的警醒自己……
如今被这样猝不及防的撕开来!
西都那晚,一夜春情,他可知道她内心有多庆幸,又有多感谢萧迁?能让她以清白之身等到心爱之人……可终究成了一场镜花水月。
她笑着,又哭着道:“皇上,你自打出生就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你怎么会懂……”
连泽虞倒退了几步,一颗心如同被巨石碾压过来又碾压过去,他恨不得听不到商雪袖的话。
她这是承认了么……她承认了……
他摇头,“不,我不信。”
他不愿意相信,换成他不愿意相信,他道:“即使是真的,阿袖,我……”他咬了咬牙,再度忍住眼泪,道:“我想我也能……”
“原谅?”
商雪袖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心中一阵阵的荒唐的、可笑的感觉抑制不住,他说“即使是真的”,他在施舍谁呢?
她得不到他的信任,她也不要这样的施舍。
连泽虞被她的笑声刺激的几乎发了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她有什么可理直气壮的?
他大踏步上前,在这个夜晚,第一次用双手触碰了商雪袖的身体,他的手牢牢的握着她的双臂,道:“你看着朕,你看着朕!朕说不介意,便不介意……”
他咬咬牙道:“朕认了!”
他的伤口猛地绽开,血沿着商雪袖的胳膊流了下来。
商雪袖的胳膊被攥的极痛,她看着连泽虞的双眼,那双眼中满含哀恸,她不再发笑,而是重又痛心起来,她的阿虞……
她又有些懊悔起来,她应该好好的跟他说的,不应该置气,她只希望这是一次和以往一样的风波,他们能度过去。
而在她努力想着该如何开口挽回时,连泽虞一字一句的道:“萧园中,萧迁设宴,是何用意?”
他一言不眨的盯着商雪袖,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
然后他推开了她。
他轻轻的笑了起来,笑到浑身发抖,他道:“没想到萧迁还是个极好的商人,莫不是觉得你奇货可居?”
方才发问的那一瞬间,他自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商雪袖眼中慌乱,嘴唇蠕动,似要辩解,但却没有开口。
原来,她真的知道萧迁的用意,一股浓的如同夜色的绝望席卷了他。
而商雪袖骇得退了一步,她跪在了地上,她就算是被连泽虞比做货物也就罢了,可不该将六爷牵连其内!
六爷他怎担得起这样的罪名?
连泽虞完全想错了,六爷从来没有图谋过什么……
六爷只是想假手于他,让她懂得情爱之事,可这样的事,又要怎么去分辩?
她磕头恳求道:“皇上,六爷一生只沉迷戏中,恳请皇上莫拿他比拟吕不韦,六爷设宴原本不过是……家宴。”
连泽虞居高临下的看着商雪袖,她再度为萧迁求情。
萧迁也算是为了她倾其所有的教授她,她连奇货可居都知道,吕不韦不但囤积了“异人”这样的货物,后来更是献上赵姬。
所以她才慌张求情么?
所以她宁肯对自己说谎么?
连泽虞只觉得心肺间一阵阵的抽痛,仿佛要呕了出来,他道:“既是宴请,便应提前告知,闲杂人等不应前来,为何你会出现在那里?”
“为何萧迁中途离席?”
“为何只那一次爱妃称他为师父?而入宫后从来都称他‘六爷’?爱妃倒是说说,你二人真是师徒么?”
“不过两次短短晤面,爱妃何以便对朕一副情根深种的模样,先是前线捐款,后是西行献唱?”
商雪袖一直跪在地上,随着他每一句话问出来,她都不知该如何辩驳。
告诉他,原本就是情不知所起,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也不会信吧。
他连珠炮一样的开口问着、说着:
“你去西北,朕曾询问萧迁你的下落,他言称不知,可爱妃处实则有他当时来往的信函……”
“萧迁视你如同珍宝,很是防备朕,竟然胆敢谎言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