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青春校园>倾国艳伶>第三百四十一章 无法流传的绝响

不过到底还是有不同的,商雪袖静静的看着窗外,冬天的时候,帮她挡住从窗缝渗透进来的寒风、也挡住阳光的被子,完成了窗帘的使命,被她拆了下来。

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她甚至还拆洗了所有能洗的东西。

她会按时吃每一顿饭,也会按照原先的习惯,吊嗓子,练功,甚至还会把她的那些戏翻来覆去的拿出来唱。

她突然想到大岳师父给她讲过的“晒书”的典故,人家摊着肚子在阳光下睡觉,说是晒书,她呢,这也算是晒戏吧?

可时不时的,她会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空空瘪瘪,什么都没有了。

每当这时,商雪袖心中会涌出一股浓重到喘不过气来的厌恶,不是厌恶别人,而是自己。

她本该陪着孩子一起去,不然也应该生不如死,日日悲戚。

商雪袖有时候会想,人人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于她而言,连泽虞也是她的坟墓——看,她不是刚刚埋葬过他们的小孩么?

未来,或许还会埋葬她自己。

可她还活在这个冷宫中,一脸平静,度日如常,还唱着戏——可她不能不唱,这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

或者说她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大雪天了,现在的她,只有在唱戏的时候才是活着的。

若然有人现在进了冷宫的门,再往里走一进的院子,便可以看到一个纤弱瘦削的身影,一头青丝凌乱不看,粗糙的拿着一条布带绑着。

她可能会在院子里缓步的行走,只是这行走时快时慢;也有可能看到她望着天空思索,嘴中喃喃自语轻吟。

入了夜以后,便能看到她端坐在屋中,身姿笔挺,就连落在地上的影子都是直的,她的手可能在炕上不停的动着。

若再仔细看去,她的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其实是在身边儿的炕上写着字。

每一个字都是她的所思所想,每一场戏,每一个角色应该怎样扮装,用什么样的头面?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盔头?

怎么演?用什么样的表情才更加到位?按着每一下的鼓点儿这些角色应站在何处?应该走几步才能到得合适的地方?角色间又应该有什么身段动作上的呼应?

他们应该怎样唱?用什么样的情绪唱?一个腔儿拖多久才是最好的?

文武场应该是什么样的?什么行当配额外的器乐,什么行当不用,又或者什么样的场景和人物的心情,才要配?

商雪袖远比之前思考的更细,更多,甚至连龙套也都考虑了进去。

每个冷宫里将人逼疯的白天黑夜,她的脑海都仿佛在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明剧,那里住了那么多角色,在她的想象中的灯火通明的舞台里,一个个粉墨登场,流光溢彩。

这样的一场戏从头到尾商雪袖要默好几天,自然是疲累的,可比起疲累,更多的却是可惜——她在炕上,虚划了那么多的字句,却没有办法流传出去。

她知道先前有人在外面听,若是能换些纸笔写下来让人带到外面,该有多好……可她也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了,现在守着这冷宫的已经换成了两个既聋且哑的太监,更不许有旁人接近冷宫。

商雪袖又并不是全写这些的,她有时候也会不自觉的写出一个名字,她会情不自禁的开口欲说出那个名字,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这么久了,从那个春末,到现在的春初,季节更替,一年将过,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是已经忘记了自己吧。

而她,那样刻骨铭心的一切,将她的心划满了血淋淋的一道道的至今都未愈合的伤口,怎么会忘?

可她不敢细想,便只刻意的让她的一切时光被两样东西所充满——对那个孩子的罪,还有,明剧。

————

直到镇海将军陈宽海上了一封表面言辞恳切、内里却字字句句指责皇上“飞鸟尽、良弓藏”的请罪折子,连泽虞才命人将早已拟好的诏旨发了出来。

随同诏旨发出来的,是张贴于东郡各地的“前”镇海将军的十宗罪,与此同时,这“十宗罪”也下发各府县,其中有“国之巨蠹”、“名为镇海,实则勾连倭寇,反致海波掀不平之浪”、“东郡民脂民膏,养此巨寇”,“无国无家、不忠不义”等申斥极为厉害的词。

“镇海”一号,自然已被剥夺。

因连泽虞想要动东海不是一日两日,在西郡打仗之前便已经安排人收集各类人证物证,除了这一张“十宗罪”的明文告示,还列了大大小小上百项不法事,观之让人咋舌!

连泽虞陆路上大军压境,大横江入海口处也自霍都调来战船无数,自是要力保此一役速战速决,快刀乱麻的解决了这麻烦,不能拖拖拉拉以致民生凋敝。

大横江的商路刚刚打通,东海这块,着实是一个聚宝盆,他可不想将这聚宝盆弄破一二。

战况的确如他所料,直至陈宽海被擒,他所勾结的隐藏在周边海岛之上的寇匪小一千人都被全歼,也不过十数日,不枉之前几个月之多的布局和等待。

接下来便是要好好弄好改制,最重要的是口岸开设和官员的任免……他仍是觉得人不够用。

他想起了李玉,眉头轻微的皱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几不可见的厌恶,但现在霍都还离不开他。

他轻轻的坐在椅子上,一支笔捏在手里,却不知道应该写些什么,外面传来脚步声,随行的来公公低着头拿着一个紫檀色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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