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碧箫摇摇头,不是,花平不知道,可他知道……商雪袖,那不是归隐。
或许是她死后显了灵,让他看见了吧。
徐碧箫再度红了眼圈儿,道:“是我任性了,商量个路线,我们去上京吧。”
春茂社这会儿也要离开东海了。
皇上将东郡划分三州,东平、东海和海宁,其中东海州衙设在临碣,而百姓们则还不太习惯将东海当成一州之名,笼统的把临海的这一片儿都叫做东海。
商雪袖坐在沙石之上,看着木鱼儿一会儿往海浪里面儿跑,一会儿又“嗷嗷”的被海浪追回来,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海风微拂,带来了潮湿的气息,还夹杂着海水的腥气,此刻风浪不大,所以她才放心的让木鱼儿这样玩耍。
极目远眺,商雪袖能看到远处只有小黑点儿一般的海鸟一群群的飞起落下,一层层的海浪和缓的涌上海岸,有些个像以前她用的旗子,深蓝色的底儿,镶着白边儿。
海水之中还有黝黑的岩石,随着潮起潮落,时隐时现,当海潮汹涌时,拍到这岩石之上,便会激起飞珠溅玉——可这样的壮观,岂是珠玉可以形容?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致。
据说那些暗礁是极厉害的,东海的寇乱,倭寇藏身的岛屿便是连成片的大暗礁,当时皇上收拾这起子倭寇,极为辛苦,还被岛屿前的暗礁阵撞破了好几艘海船,还是数百兵士下了海,摸了过去上岛奇袭、外围歼剿而成。
那时的皇上……商雪袖忍不住皱起了眉心,心里也微微的苦痛起来。
她后来才知道,在冷宫的时候,她请求见皇上一面,太监说的不是搪塞之言。
他是真的不在宫中。
商雪袖抱着双臂,将头埋了进去。
即使知道了他并非在宫中而不肯见她一面,一股酸涩、委屈和怨愤还是慢慢的涌动了上来——他怎么能忍心这样待她!
忽然之间,她就起了一种冲动……
万寿节……春茂社原本说要进京的,可她却一直在犹豫。
不,她要见他,见到他,问他为什么……告诉他,她失去的,他们失去的……那么多那么多!
一股股的热泪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因为她是埋着脸,所以不一会儿便流的满脸都是,鬓边也泛了潮意。
她这样放纵着自己大声的哭着,可却仍是声音暗哑呜咽,不知何时木鱼儿已经跑到了她身边,她能感到木鱼儿在拍着她的后背。
商雪袖抬了头,看到木鱼儿左手里握满了贝壳儿,想是原先放在两只手里,可为了腾出手来安慰她,只得勉强塞到左手,还有几个掉在地上。
眼前的木鱼儿浓眉大眼,手上还有着玩耍时残留的泥沙,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担忧而难过的神色。
刹那间,她的眼泪更加汹涌,一下子便将木鱼儿抱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些失去的东西……他怎么能还得起!赔得起!
————
每次圣上的寿诞,都有很多戏班不约而同的汇集京城。
自然也不全是为了庆贺万寿节,实是因为这段时间上京城里热闹,机会也多。
当今的小太子殿下是腊月里的生日,定然是要庆祝一番的。紧接着就是年节,从元旦到正月十五,哪个富贵人家不找戏班子唱场堂会什么的?
可大戏班子就那么些个,所以小戏班子的机会也就来了,是赚钱的好时机。
出了正月十五,又是万寿节,虽然前两年宫里没有叫过戏班子进宫,但听闻今年又在挑选合适的班子献演了,若是早先,春茂社断然不敢打这样的主意,可楚建辞心里边儿知道,商雪袖就在自己个儿的班子里——若是春茂社还没资格,哪个班子有?
流散在外的戏班子都如此激动,更不要说连城宫中了。
入冬之后,皇后已经陆续的派了各种人手张罗太子的生辰庆贺事宜,加上过年、万寿节,事情又多,忙的她不得不请示了太后,分派了静妃和权妃几样差事。
至于皇帝,齐淑看着窗外,整个坤宁宫的殿前被扫的一尘不染,真是一如明镜台。
皇帝……这个宫里,有没有他,对于皇后齐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他不来才好,这样便只得昭儿一个皇子。
她讽刺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一个帝王的情义,又能维持多久呢。
先帝还不是许了现在的萧太后只有连泽虞一个皇子?可后来呢?
且不要说先帝了……就是那个……皇后想着那个禁忌的名号,还不是他自己个儿先下了狠手?
她也不过是在皇上做了初一之后,她做了十五而已。
什么情啊爱啊,真是太过虚幻的东西!
她想到当初还为此和那人吵过嘴,就觉得荒诞无比!
她抬了抬手,优雅的抿了一下鬓发,对着外面道:“白芩?”
白芩躬身而进,道:“娘娘?”
“本宫忘了提醒权妃了,你去传我的话,别犯了糊涂,再让不长眼睛的奴才去长春园那里张灯结彩的。去年打死了两个太监,为了不损昭儿的福份本宫念了几个月的经!”
权妃正在长春园门口,来公公拦了她的驾:“权妃娘娘,有什么话,等皇上去了醴泉宫您请见是一样儿的。这里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
“滚开!”权妃柳眉倒竖着:“今个儿本宫还非要进去不可!”
庭院深深,门口的这么一场争闹并不能传到最里面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