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雅悄无声息的潜回延喜殿,看到屋里亮着的灯火暗道不妙,立即转身出去摸进紫轩殿,在李锦宜处换件衣服才再次返回延喜殿,开门果然看到姜昱巍然坐于殿中,旁边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这么晚去哪了?”
“臣妾被禁足两日不能外出,着实闷的慌,这才偷偷跑出去找锦宜,望陛下恕罪。”
姜昱似乎没有怀疑,起身走了下来:“你们都下去吧,璃妃跟朕进来。”
璃雅惴惴的低头跟姜昱走进内室,第一次这么对他当面说谎,也不知他看不看得出来,一边走一边出神,冷不防撞上了忽然停下的姜昱。
“哎呦……”璃雅揉揉撞疼的额头不敢抬头。
“你慌什么?”姜昱盯着她问道。
“我听说六哥的人已经有两个被打死在狱中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六哥用刑?”璃雅怕姜昱追问出宫的事,将话题转移到行刺案上,哀求的看着他。
“朕这么晚来就是想与你说这件事,虽然至今没有人招供,但朕能看出来,那晚的刺客都是你们族人。”
“就算是魏国人,也完全有可能是安介慕派来的。”璃雅急道。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安伽提与此事无关,但总这么关着他也不是办法,朕可以看在与你的情分上放了他,但朔州刺史是不能再当了,派他去江南富庶之地领个闲职安度此生,你觉得如何?”
姜昱所说与李谦建议的不谋而合,璃雅呆呆问道:“只能如此了吗?”
“江南膏腴之地,我大周官员尚且趋之若鹜,更何况他常年在苦寒北疆之人。若你不愿意,认定是安介慕陷害于他,那就让他带兵去魏国把安介慕抓来问个清楚。”
璃雅似乎不信:“陛下是说,让六哥带兵去打王叔?”
“怎么样?他能攻下斡尔朵吗?”
璃雅激动的俯身跪地:“多谢陛下信任,六哥定然不会辜负期望,活捉安介慕以证清白。”
姜昱扶起璃雅,深深的看着她说道:“不用这么快答复,明日让曹华安排你去大理寺见见安伽提,与他商量下再做决议,扬州长史位置正好有缺,若他愿去,行刺一事朕不再追究。”
“陛下不再追究,可是相信六哥不会做这种事?”
“朕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你。魏国是你父母之邦,大周却是你终老之地,璃儿,莫要让朕失望。”
次日午后,曹华带璃雅来到大理寺狱丞班房,安伽提已在屋里等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华与狱丞退出房间,只剩安伽提与璃雅两人时,璃雅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
安伽提把事情经过详说了一遍,与她从李谦处听到的基本一致,此外再无更多有用的消息。
“昨晚皇上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带兵北征,捉回安介慕以证清白,要么降职南下,领扬州长史这个闲职。哥哥以为如何?”
“妹妹觉得呢?”安伽提沉默许久后问道。
“我宁愿与六哥回到邺城在草原上肆意奔跑,像他们中原人所钦羡的,锦帽貂裘乘健马,雕弓劲羽逐雄鹰,那是何等的惬意快活,管他什么江南富贵,社稷后位。”
安伽提苦笑一声:“对啊,只可惜我们生在魏国王族,即使父汗当初没有把汗位传给我,我也不能任由魏国断送在安介慕手里。”
“六哥还是想去攻打安介慕。”
“他以六城之地换取西蕃的支持上位,不顾天灾战乱横征暴敛,这样下去,魏国灭国为时不远,这个时候我怎能只顾自己荣华富贵偏安江南,置族人于水火不顾呢?”
“那六哥还回来么?”
“当初我们降周作为缓兵之计,为的就是养精蓄锐反攻斡尔朵,现在机会已经来到,若打败安介慕后再回来,那岂不把我们魏国又白白送给姜家了?”
“那会我支持降周,确实想着先保存实力,待日后杀了安介慕再自立为汗向周称臣,因为那时我觉得我有办法说服皇上放六哥回魏国,接纳魏国做大周属国,但这些日子以来,与皇上相处越久我越不懂他,甚至不如刚入宫时看的清明,我担心六哥一去不归惹恼了他,到时候一怒之下挥师北上……”
“以前父汗在时国力日衰,大周尚且不敢与我们正面交锋,只是挑拨鬲昆、奚族等周边部族与我们的关系,待我夺下汗位重整魏国,他再想收拾我们更没那么容易了,甚至可能会通过拉拢你来维持邦交,只是到了那时,我只想把你接回魏国,再不用在这人心叵测的永昌战战兢兢的过下去。”
璃雅与安伽提毫无顾忌的交谈,不知在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室内还有两人,曹华默默的垂首侍立,一旁坐着的姜昱脸色越来越铁青,最终愤然起身而出。
走出大理寺回到宫内,一个小太监看到曹华回来上前耳语几句后退下,曹华小心的说道:“启禀陛下,已经查出来了,后进来的十几名蒙面刺客确实是安介慕所派。”
姜昱冷笑一声:“果然是他,好大的胆子,我还没腾出手去收拾他,自己反而先跳出来了。”
“那陛下还打算让安伽提去打安介慕吗?”
“当然,而且要用他从魏国带来的降兵做前锋,一会你把陆仲叫来商议出兵之事。”
“是。不叫靖远侯来吗?”
“他顾好西边就行了,西蕃内乱已起,若机会把握得当,西蕃至少十年内都再无力东侵。”
“是。”
次日早朝,姜昱任命张怀远为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