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在越州办差期间暂住在越州刺史府,李谦等人到后,越州刺史魏昶已置办了一桌酒席为他们接风洗尘。
魏昶敬酒时,李谦照例婉拒,王紫阳在一旁劝道:“就算你不胜酒力,今晚也须喝几杯,今天的酒可是正宗的新丰酒。”
新丰镇是越州下面的一个小镇,以镇上所酿新丰酒最为出名,王紫阳所指,自然是李谦与璃雅第一次在永昌承天门外见面的时候的事,璃雅听到这酒便是名闻大周的新丰酒,想起刚到永昌的一幕,不禁面露微笑的看着李谦,李谦当下不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菜肴上齐后,李谦动筷挟菜,其余人也跟着纷纷举筷,李铮看到李谦夹了菜并未放到自己碗里,而是先给璃雅盛上,在盛了一道汤菜后,李谦仔细的在碗里挑着,李铮有些奇怪:“侯爷这是在挑什么?”
李谦尚未回答,王紫阳抢着回答道:“来来我告诉你,璃雅不吃姜,所以每次吃饭时老狐狸都要帮她把姜先挑出,一路过来我们几个都看不下去了,现在你也见到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老狐狸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铮听说过璃雅的事,今日见到后也被她的洒脱大气折服,但看着眼前一幕仍不禁皱了皱眉:“这似乎有些……”李铮素来爽快,这时也不知该怎么来形容两人的举动,王紫阳立即接话:“矫情!是不是你也这么觉得?怎么样,老狐狸,我与阿铮可是很少有共同意见的。”
魏昶在京城见过李谦,但并不是很熟,在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李谦此时不顾非议的帮一个女子挑菜,而另外几人在他面前这般口无遮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瞧着。
当事人李谦却是混不在意,自然的将挑好的汤和菜递到璃雅前面,璃雅也像理所当然一般接过便吃,两人眼波流转间浓情流露,李铮忽然心下一暖,唇角微微上扬。
晚膳过后,其余人都回屋休息,李谦与李铮来到前厅议事,璃雅喝的有些晕,回房睡了一觉,醒来时李谦还没回去,此时院中丹桂飘香,馥郁的甜腻熏的璃雅酒意尽消,不由自主的走到前院想看看李谦在做什么。
厅内传来李铮的声音:“战事平稳后,兵器用度减少,郎州矿上今年利银也会少三成,但东部海防开支是一分不会少,再有三个多月又到年底,今年的年节怕是不好过。”
屋里一时静下来,忽然听到王紫阳的声音:“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李铮笑道:“战事少了,茶叶丝绸用度就会增加,听说你的人去年在楚州又辟了一座茶山,还有几千亩桑林,今年该会有收成了吧?”
王紫阳急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大半夜找我来没好事,就算今年茶叶丝绸收成好,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该缴的税银我可是一分没少。”
李谦说道:“他那笔钱我还有他用,海防的银子,找浙东其他富商凑上,这么多年靠着我们的守卫赚了些太平钱,也该吐出一些了。”
王紫阳叫道:“等一等,你要用我的钱做什么?怎么我还不知道!”
李铮无视王紫阳的愤然,继续向李谦问道:“从那些人口中夺食不太容易,说不定还会招来非议和弹劾,让谁出面做这件事比较合适?”
“派析仁去。”
“大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侯府的人。”
“就是让浙东诸州那些富户知道,析仁是代表我去的。”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现在已经背上了一身的骂名,不在乎再多一层盘剥克扣的名声,东海防事一天不能松懈,以前先皇在时,库里支不出这部分的银子,否则你以为他真不知道我们在各处的产业么?奕王刚登基不久,还腾不出手来关注东边,索性我们再替他管三年,等到我真正卸任时,再将一个稳妥无虞的大周全部交给他。”
“那侯爷刚才说的王家在楚州的银钱要用来做什么?”
“现在还不敢确定,需到了虔州,看看宜安、扶远两县的情况再说。”
“我明白了,侯爷是想用这笔钱来治理宜安和扶远。其实今年年初回京听侯爷说起日后可能会去虔州,回来我就派人去了当地仔细查探,没想到侯爷这么快就动身,早知道我会让人将那边先收拾出来。据派去的人说,当地烟瘴主要由于虔州多低山洼地,又临海湿热多雨,雨水聚在洼地排不出去,久而久之形成泥沼,滋生蚊虫,又有动物尸体随处腐烂,尸毒弥漫,这才导致宜安、扶远无人敢去,其实花银子下力气大加整治,以当地水土,完全可以成为米粮之乡,对王公子来说,这可是一个后劲十足的生财宝地。”
王紫阳语气松了下来:“你小子倒是眼里有活,年初鸣挥还没定下何时南下,你就开始着手实地调查,鸣挥还说你们五兄弟中,你的性情最不适合做官,我看数你官做的最顺溜。”
李谦说道:“我说的阿铮不适合做官,是因为他骨子里融合了你的洒脱不拘和我的浮名薄利,但他比你我二人高明的地方在于他的克制,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能摒弃个人的喜恶去做到完美,凡事思虑周全,未雨绸缪,这是相当难得的。”
“侯爷这么说,简直羞刹属下了。”
“你要觉得受不起这夸赞,就给鸣挥多弄些钱来,别让他一缺钱就老打我主意。”
“我正要说这事,淮南珠宝商又送了一块云山奇石托我给侯爷,另有纹银三百两,给侯爷路上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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