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经验,附近几座小城基本就没有什么能买的,师徒俩一鼓作气,直接飞到了都城毫州,想着随便买点儿黍面、蔬果,买两件新衣裳,也就算是过节了。莽莽撞撞飞过去,落脚在城外的荒山上,两人整整衣服往城里走。
距离了两三千年,谁又知道今日是师徒二人的团圆节呢?这话说得伤感,其实师徒二人还挺高兴,毕竟还有个人作伴。山中修炼清苦得很,两人好多年没下山浪了,这一趟就算是放风,两人边走边看,看这都城的酒肆门店,饶有兴致,稀奇得很。
瞧瞧,也不是很落后嘛,也有卖酒的铺子,也有饭店水铺,热气腾腾是刚出锅的饼,香味四溢是现烤的肉。路上的人也很多,挨挨挤挤的,人们也都有衣服穿,哟,有几个穿得还很鲜艳,身上画着缤纷的彩色,手上双手都捧着碧玉祭器,后面还有唱歌的,呜啦啦地唱着。
黄大郎听得陶醉,半眯着眼睛跟着节奏拍手,心思跟着飞得很高很远,仿佛看见了自己未修炼成功的当年,坐在农户的房顶上,抬头看月亮。
这音乐有毒。
大师父心神坚定,在黄大郎后脑勺拍了一下,黄大郎恍然醒来,睁着眼睛看着他师父,大师父一招手,避开司乐队,把徒弟带到了一边的巷子里。毫城是都城不错,可这年代,要啥没啥,连口铁锅都没有,连米都难找到,出门游历的人都少,遍地是穷困的奴隶,谁有功夫在街上瞎逛,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呢?毫城热闹得不正常。
抓了个老乡问了问,老乡说,你们是乡下来了的吧?
两人点头。
“嘿,还真叫我猜着了!算你们运气,今日年中月圆,王宫有祭月大典,祈祷秋冬丰收,可热闹了。”这人说完,眼见着那冗长杂乱的祭祀队伍走远了,连忙追了上去。
没想到三千年前也有中秋佳节,虽说味道有点儿不对,但这师徒二人心中欢喜得很,好像这样就跟这个时代多了一点儿融入感,两人商议了一番,在城中买了些酒水、瓜果、粮食,又置办了两身衣裳,放置妥当了,天也到了晌午时分,正好去祭祀殿吃饭去。
人家大王请这两位吃了吗?没有,不过耐不住这两位神通广大、嘴馋胆肥、目无法纪。黄大郎说得很有道理:城里再好吃,能有宫里好吃吗?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没吃过御膳,算什么英雄。
这就是妖精,你没法跟他讲道理。
祭祀殿就在王宫边上不远,之前在城里走了一圈,祭乐有妖力,勾人心魄,这会儿老百姓都跟着跑了过来,远远围着往场地中间看,场面热闹非凡。这块场地有三四亩地大,方方正正,中间划了好多方形,里面撒了白色、黑色的泥土,远远看着,空旷肃穆无比。正中间有四十米见方的石台,一层层往上,最上摆了一口大鼎,鼎前木案上摆了小鼎、玉器、龟壳等一应物件儿,有礼官、祭祀官在上面忙活着。
一会儿大王出来了,身后跟着文武百官。乐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吹的敲的吟唱的,一个个恨不得拿出命来表演给心爱的大王看。当然大王也没看他们,在礼官、巫官的跟随下,径直都上祭祀台,先是咕咕叨叨念了一大通祭祀文,听得人昏昏欲睡,继而又让人送上了五牲,摆在了案前,最后又抱上来两个婴孩。
黄大郎问,师父,这是要吃孩子吗?
大师父瞪他一眼,内心太阴暗,这估计是商王的子嗣,来乞求上天的祝福的。师父跟你讲,按照王朝的规矩,能跟着父王一起祭天祭地祭日月,那估计就是接班人了——
话还没说完,那边“苍啷啷”刀剑出鞘,一刀砍在婴孩身上,扔进了大鼎里。老百信有激动的,也有闭上眼睛不敢看的,倒是商王身边的巫师团都很兴奋,伏在地上,继而仰起上半身大声赞美着什么。
黄大郎说,师父,这当爹的有点儿狠啊。
大师父说,什么眼力劲儿,这哪儿是父子,这是拿小孩儿祭月!徒弟快快快,再晚就救不了人了!一拍黄大郎的肩膀,黄大郎扭身化作妖形,大师父跨坐其上,黄大郎蹿飞而出,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旁边的人眼睛一眨都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到那妖怪冲到了祭台上,它背上的少年从巫官手中抢过另外一个孩子,一脚踹在了大王脸上。大王跌倒在地,高声呼救,祭台上的士兵拿着青铜戈,跳着往空中怼黄大郎。
黄大郎看巨鼎中那孩子小声啼哭着,还没死透,找着空隙要下去捞,他俯身而下,一个侍卫割到了他爪子上,黄大郎吃痛,却没闪躲,一个猛子扎到巨鼎中,大师父长臂一挥,把那孩子也捞了上来。黄大郎急忙往上冲,头顶上铜戈寒光闪闪,他头顶被削秃了一大块毛。黄大郎气极了,这都什么野蛮人,既然如此,怪不得我也卑鄙一把了!黄大郎高喊一声,“师父,捂好了口鼻!”说罢一个浓稠得几乎能看到实体的屁喷薄而出,直冲祭台上众人而去,而他宛如一直探月火箭,直蹿而上。
大师父瞪大了眼睛,他两只手都抱着孩子,怎么捂?虽说只闻到了一点儿余味,大师父还是吐了。没好意思吐徒弟脖子里,一扭头往旁边张口,呕——
祭台上,商王到底是王,有武功在身,第一个吐完站起来,抬头张嘴大骂:“哪里来的妖物!来——咕——”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大师父的生化武器正落在商王脸上。
别忘了,商王还张着嘴呢。
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