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詹士春抬出了皇帝,那边圆慧的脸色却半分都没变。
实在是不能……若是可能,就算杀了皇帝又算什么?
跟前世那炼狱一般的人间惨象比起来,任何事都不足以让他忌惮!
但此时,他却还不能奈何皇帝分毫!可恨!
圆慧竭力静下心来,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心咒,才再度开口,心平气和,一派高僧气象。
“詹施主,人生于世,爱恨情仇皆为幻相,若你执意迷失在这世间诸般幻相之中,那詹施主应当知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若詹施主执意作出涂炭生灵之事,其恶果,即使不报应在詹施主身上,也会报应在詹施主所在意之人的身上,詹施主真的毫无顾忌吗?”
“你这贼秃驴,你是在诅咒我!”
这是在诅咒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唯一的女儿!
詹士春纵跃而起,双臂伸展,像是一只展翅的孤鹤一般向着阻拦他的和尚掠去,他今日,定要杀了圆慧这秃驴!
圆慧一惊,詹士春居然会武?难怪长卿铩羽而归,反倒让他寻到了踪迹跑来北山寺。
但他并不慌乱,依然出尘地站在寺门外,眼神悲悯地看着詹士春。道门会武又如何,北山寺的武僧也非等闲之辈!
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白成欢看着詹士春和那些和尚打在了一起,道袍挥动,掌风刚劲,虽一人敌众,却丝毫不落下风,在北山寺武僧的棍棒中游刃有余。
白成欢心中感慨,这就是姑姑淑太妃二十年前喜欢过的人啊,果然不好对付。她也真的很想知道,詹士春以詹松林的名义接近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徐成霖是不知道詹士春的底细的,成欢身死,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詹士春还只是钦天监那个默默无闻的监正,回来的时候,詹士春却成了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根据父亲的说法,皇帝如今行事荒唐,一大半都是这位詹士春的功劳!
所以看到妹妹提步向那边走,他立刻就拦住了。
“成欢,哥哥去拦詹士春,你先在这里,不要过去!”
白成欢摇头:“哥哥,我不是想去拦架,我是想去问问圆慧和尚,今日还能不能做法事,若是不能,我们早些回去也好。至于他们,喜欢打架就慢慢打好了,哥哥也不必去拦。”
徐成霖一愣:“我们不拦着詹士春吗?”
詹士春蛊惑皇帝,让妹妹背上了“妖女祸国”的名声,徐成霖已经自然而然地把他划入了敌对一方。
“不拦,詹士春也说了,圆慧雇凶杀他,这一僧一道,都不是善类,要是能打得两败俱伤,那是最好不过,我们候府,静观其变。”白成欢说得甚是无情,徐成霖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如今萧绍昀到底为何要杀成欢还不知道,威北候府的确不宜掺和到这些事中去。
徐成霖走了过去,隔着打得热闹的两拨人,提高了声音对圆慧喊道:“圆慧大师,今日北山寺,可还能做法事?”
圆慧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俊朗的男子和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站在山门外,正看着他。
这男子他看不大出是京中谁家的公子,但是这女子,不就是那个挑衅他的女鬼吗?
圆慧立刻应声:“阿弥陀佛,佛祖普度众生,从不为邪魔所扰,施主请。”
山门前苦苦支撑的众僧齐齐回头,什么时候,他们德高望重的师叔,干起了知客僧这个行当,态度如此殷勤?今儿要是拦不住这道士,还做什么法事啊!
白成欢故意扫了一眼打成一团的和尚和詹士春,望着圆慧道:“那还请大师想办法让我们过去。”
她相信她的声音足以让詹士春听得清清楚楚。
果然,正和武僧打得难解难分的詹士春动作立刻就停滞了几息,几乎被几个武僧手中的木棍打在身上,他也不再恋战,纵身一跃倒退出了武僧的包围圈,退回了原来的地方,直直地向白成欢看了过来,看清出声的女子真的是白成欢,心中巨震,女儿怎么会在这里?
詹士春心头瞬间浮现出刚才圆慧的诅咒来,再也顾不得找圆慧算账,就往白成欢这边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这里,快回去!”
白成欢和徐成哥眼中的惊讶,她脸上也渐渐露出十足的惊讶。
“这位道长,我们认识吗?”
詹士春向着白成欢伸过来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认识吗?
不,不认识,去见女儿的那人,是詹松林才对,是他忘了!
詹士春庆幸自己此时这幅格外丑陋的面貌,应该没有人能看清他的神情。
他很快恢复了常态,收手拂了拂衣袖,微微点头:“白姑娘自然是不认得贫道的,但是当初冯家之事,贫道曾听闻白姑娘的冤屈……若有失礼,白姑娘莫怪。”
白成欢心中晒然,这样的理由,好吧,听起来勉强过得去。
徐成霖上前一步,将白成欢护在了身后:“詹大人,你与圆慧大师有何恩怨,尽可去皇上面前分说,舍妹今日要在北山寺为一位故人做法事,还请大人给个面子,如何?”
圆慧认不出徐成霖,詹士春却是认得出的。
当初皇帝与他谋划孝元皇后之事,他已经将徐家摸透了,眼前的人是徐成霖他知道,可徐成霖的这声“舍妹”他就不明白了——
“敢问徐公子,白姑娘是你亲眷?”
詹士春心中十分不舒服,他和乔桓的女儿,就应该只有他这一个亲人才对,暂住徐家可以,但为什么要和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