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泽岩拄着先帝御赐的拐杖,转头看向一边,已经瘫倒在地起不来的那个兵士。
“皇上来了,你可以将急报交予皇上了。”
因为大齐有规矩,凡是军中急报,只能亲手交予皇帝,这兵士一路急行,换马不换人,累死了好几匹马,此时已经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终于见到了皇帝,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怀中的急报双手呈上。
刘德富连忙上前接过。
下一刻,那兵士直直倒了下去,一头栽倒在地。
宋温如连忙命人将他带下去好生医治照看,一双眼睛却是急切的看向皇帝手中的急报。
此时的大齐,前有秀女聚集京城,后有招魂台死伤无数,正是人心惶惶,却又各地连月大旱滴雨未落,若是边关再出什么差错……
宋温如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却见皇帝就着宫门口通明的灯火,一目十行的看着那封急报,脸色越来越阴沉。
最终,只见皇帝狠狠的将那封急报摔在地上,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宁王!”
宋温如心头猛然一跳,宁王?他在宁州还能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皇宫中立刻热闹了起来,只是这前朝的热闹并传不到后宫去。
淑太妃刚刚安抚了焦躁不安的徐成意,打发了她走,就迎来了安竹林。
安竹林的来意很明显,投诚。
“成欢给姑姑请安了。”
安竹林姿态十分谦卑,但还是口称成欢,这是她如今能留在宫中的唯一依仗。
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皇帝相信,那她就是徐成欢!
坐在凉簟上的淑太妃却是嗤笑出声。
“成欢……你学的根本就不像,让本宫如何相信你?而你若是连本宫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得过徐家所有人,能最终骗的过皇上?”
一个“骗”字听在耳中,一如最开始被晋王讥讽质疑的羞恼,却再也不能让安竹林的心中,激起任何的波澜。
她垂着头,恭恭敬敬的道:“那日半梦半醒之间,脑海中蓦然多出许多前尘往事,一时之间臣女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安竹林还是徐成欢,总是很多事情,还没想起来,还请姑姑教我。”
淑太妃看她受人嘲讽还如此镇定自若,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指点你一二,告诉你到底错在了哪里。”
徐成意是个蠢笨的,况且如今看来怕是生出了二心,若这安竹林能为她所用,也不失为一颗好棋子。
“首先,你若真是徐成欢,那你最先惦记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的母亲吗?可是你并未主动要求过见她,你对他们太过淡漠,而徐成欢却不是这样的人。”
“至于这第二么,徐成欢虽然没有真正做过皇后,可她自来备受皇室宠爱,又身为侯府嫡女,她对人,向来高傲,而绝不会如同你一般唯唯诺诺,一看就满身谦卑的小家子气。”
淑太妃停了下来,收回支着头的那只手,神情怔忡:“她在这世上什么都不怕,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她统统都不会害怕。”
那样肆无忌惮的徐成欢,有时候甚至连她都感到嫉妒。
“臣女明白了。”
安竹林的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前世那个神采飞扬的徐成欢。
徐成欢到底如何跟皇帝相处,她并不了解,可她却知道,前世的徐成欢,是一个怎样高高在上的人。
一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她想成为徐成欢那样的人,她向往那样始终处在云端的生活,可她却总以为自己还活在尘埃里,始终未能昂首挺胸,结果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在别人眼里,只是徒劳的笑话罢了。
安竹林屈膝对淑太妃行礼:“竹林多谢淑太妃指教,若有朝一日,竹林能得偿所愿,毕竟不辜负太妃,也定会助太妃心想事成!”
这是在向她承诺了?
淑太妃轻笑:“助本宫心想事成?你可知道本宫的心事是什么?”
安竹林略微想了一想,试探道:“太妃可是遗憾,不能被名正言顺封为太后?”
“太后?”
淑太妃漫不经心地笑了,眼底深处的疯狂与恨意几乎要抑制不住流淌而出。
可她还是忍住了,望着安竹林颔首:“不错,若到时,本宫能得偿所愿,这大齐后宫就是你我二人的天下了。只希望到那时,你莫要忘了今日的承诺才好。”
安竹林在淑太妃幽幽的眼神下,莫名地有些不安,可她又说不清这份不安从何而来。
但无论如何,淑太妃只是一个女流之辈,她所求的,想来无非只是荣华富贵,以至人间女子最尊贵的地位罢了。
毕竟,她只是先帝遗留下来的一个宠妃,子女俱无,还能想要如何呢?
暗夜深沉,两人就此达成一致。
梁国公府,梁思贤高高兴兴地回了家,迎面而来的却是母亲梁国公夫人怜悯的眼神。
“你可是又去了威北侯府?”
身为一个母亲,她对女儿这么多年的心思,大约也是知道一些的。
从前只想着,反正徐成霖已经订了亲,女儿自知无望也会慢慢放下的。
可如今徐成霖却又退了亲,女儿的小心思又冒出了苗头来。
梁思贤面对母亲,终于有了些真正的羞涩,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与徐大哥还有成欢,一起去城外护城河了,今夜的灯火,格外璀璨。”
梁国公夫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