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何意?”
安竹林怒瞪着白成欢,恼羞成怒。
白成欢却已经收敛了笑容,垂头低声道:
“安小姐莫怪,我方才忘了,这里是皇宫,浸泡地砖所用的桐油必然与一般的桐油是不同的,若是太阳一晒就能化了,那工匠们可有多少脑袋才够砍的呢?所以方才是我想岔了,害得安小姐这样躲闪不及……”
安竹林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什么金砖,什么脚印,就是想要看她出丑!
白成欢连忙摇头,语音却是冷淡:“你误会了,我并非存心。再说,只要安小姐立身正,除了你自己,谁又能让你出丑呢?”
安竹林想取代她,她乐见其成,可她要是如此嚣张地顶着侯府嫡女的名头行事,终归还是让人心中恶心。
只是她方才,真不该多这个话。
她从前每次进了宫,最亲近的人除了乔皇后,就是姑姑淑太妃。
看到姑姑的一举一动,她几乎就能猜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就是那一瞬间的出神,让她往前迈了这一步。
她瞥了一眼昭阳殿门内掠过的那抹明黄色,心底蓦然沉重。不是说萧绍昀午睡未起吗?
安竹林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怒道:“白成欢,你就是故意的,你别忘了,你如今是侯府的义女,你该称呼我一声姐姐,你却伙同外人来欺侮我?”
白成欢只貌似胆怯地地低着头不说话,徐成意却是按捺不住了。
“外人?安竹林你说谁是外人?淑太妃是侯府再正经不过的姑奶奶,我是侯府的二小姐,倒是你,才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外人!”
徐成意虽然也不喜欢白成欢,可此时跟安竹林比起来,白成欢简直顺眼多了!
“你自己孤陋寡闻,怪的了谁!丢你自己的人也就罢了,可别扯上侯府让人为你蒙羞!”
徐成意骄横起来也是一把好手,直把安竹林说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心中却痛的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般!
安竹林虽然是国公府嫡女,可是安国公府是什么样的烂泥坑?
她又自小卧病在床,见识自然比不了京中的贵女,前世从国公府嫁入威北侯府,就因为这个缘故屡屡被人讥讽嘲笑,因此她也被京中的贵夫人排挤,每次出门,都是憋屈而回,就没有过高兴的时候!
而此刻,这些人,居然合起伙来揭她的短!
安竹林怒极而笑:“好好,徐成意,死到临头,让你蹦跶一会儿又如何!”
淑太妃方才诧异这白成欢居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跟她配合的当真是好,此时听了安竹林这样的威胁,就把这点疑惑丢开了,看着安竹林脸色冰寒:
“看来方才本宫劝你的话你是全然没有听进去。”
安竹林不言不语,沉默相抗。
淑太妃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她为什么要饶了这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徐成意?
淑太妃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冷笑,往后退了一步,气定神闲地站在了檐下:
“你要真是徐成欢,那你可要想好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你若是把徐家折腾没了,你,又算什么呢?”
安竹林听在耳中,心中一震,一股寒意传遍全身让她激灵灵颤了几颤!
若是真的徐成欢,会这么一心一意置徐家于死地吗?
前世她总觉得徐成欢能独宠后宫,除了皇帝对她的感情,也有威北侯府的原因——而就在刚刚,自己也把威北侯府当成了最大的依仗,若是自己去揭发徐成意,那,威北侯府又会是什么下场?
徐成意固然是欺君的死罪,可徐家……
她从骨子里,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完全当成徐成欢。
白成欢在一边看着安竹林,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除了那次在飞凤楼,她与安竹林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接触,今日当着皇帝的面也看不出什么来,此时却觉得,这安竹林,当真是脑子不太够用。
徐成意如今能有什么事情被人拿捏住的?无非就是娘亲说的那枚如意结的事情。
即使不必她与哥哥开口,爹娘与大姐也都想得到,她是根本不会把那枚如意结送给徐成意的,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穿呢?
为的,无非还是“投鼠忌器”四个字,不想因为徐成意一个人,导致徐家灭族之祸。
这也是徐成意能够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而安竹林,想要对付徐成意,居然半点都没有想到此处。
这样的人,怎么能变成从前的她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朕的成欢呢?”
萧绍昀站在昭阳殿内,明黄色的龙袍隐没在帘帐之后,透过灿烈的日光,将昭阳殿外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看得到白成欢一双黑眸中透出来的狡黠与冷清,也看得出来安竹林的色厉内荏。
有成欢一半魂魄的安竹林,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成欢不会这样胆小,也不会这样无知,更不会被人戏弄以后恼羞成怒的去责怪别人,她会来告诉朕……不,成欢根本就不会戏戏弄到。”
刘德富还在外面,只有他的一个小徒弟,在皇帝身边伺候。
看到皇上醒来,他原本是要叫人进来伺候的,却被皇上阻拦了,此时正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却听到皇帝这样的自言自语。
他心惊胆战地听着,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的。
可是萧绍昀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这殿中唯一留下来的人。
“你说,朕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