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这样污蔑妾身,您这是逼着妾身立刻就去死吗?”
人群议论纷纷中,那女子眼神闪了闪,忽然抬起头,凄声叫道。
待到人人皆被这声呼喊拉回了注意力,住了口看着她,她却又哭了起来,梨花带雨的样子看起来更是孤苦无依:
“太太,妾身,自幼被卖到孙家,丈夫死了,被婆家整日里磋磨,后来他们又说妾身命硬克夫,就将妾身扔在了山林中等死,才被掳到了匪窝,过了没一日,得幸遇见白大人,才算是……妾身真不是那等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之人!”
那女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氏一眼,擦了擦眼泪,温柔地将双手覆在了凸起的小腹上:
“妾身初时也不知道腹中有这个孩儿……再说白大人交待过妾身,太太性情……性情刚烈,让妾身不要来……可是妾身如今实在是没了办法……他们要将妾身沉塘,妾身一死不算什么,可妾身实在是不忍心让大人的骨肉跟着妾身一起送命啊!只求太太能让妾身进门,等生下孩子,妾身就自寻了断,绝不会惹太太生气的!若是太太今日不许妾身进门,妾身也是没了活路,只能一头碰死在这门前,也算是对白大人有了个交待!”
说着,那女子又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的模样顿时就让好几个妇人动了恻隐之心。
都觉得这女子的命也是苦,再说李氏悍妒这是弘农县人人皆知的事情,白炳雄这样交代这女子,实在是合情合理。
这年头,男人本就三妻四妾,想来白炳雄在弘农县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又升了定远将军,忍了李氏这么些年,看来如今也是不想忍了,才有了这一出,不过到底是李氏悍妒多年,有些积威在,白炳雄没敢直接把人领回家。
这会儿定然是纸里包不住火了,人家才找上门来了。
嗯,一定是这样,很多人都自动将这件事儿脑补完毕。
于是就有白家宅子隔壁的一户人家奔出来看热闹的妇人走到李氏身旁,半真半假地劝道:
“仙娥,你平日里悍妒也就罢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可万万不能犯糊涂!你们家白大人也一大把年纪了,一个儿子岂不是单薄?咱们做正室的,本就该大度贤惠些,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可不能就这样让白大人的血脉流落在外,你还是好生将人接进去,以后孩子生下来,也叫你一声母亲,你们家白大人也记着你的好!白大人如今到底也是将军了,你可不能不给他面子,再像从前那样可就过了!”
李氏听那女子哭诉时,就已经满心冷意,此时又听有人来劝她替自己丈夫接了这个黑锅,回头就是厉眼一扫,生生将那妇人逼退回去好几步。
“我倒是不知道,周太太还有这等心胸,那你怎么不多为你们家周大人多纳几房妾室?怎么还为着你家周大人收了个通房抓了他满脸的血印子?”
既然人家来插手她家的事情,李氏也就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直把那看热闹看得忘了自家事儿的周太太堵得心口发痛。
先前那个也如此劝,也被李氏骂了的妇人也回过神来,扯了扯周太太的袖子,对着李氏冷笑道:
“李仙娥,做人不要太猖狂!好好好,今儿有本事你就不让人进门儿,看你家白大人回来不跟你算账!”
周太太捂着心口,连连点头,她就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不偷腥儿的猫!既然李氏这么不听劝,那她就等着看李氏这等妇人能落得个什么下场!
其实李氏面儿上凶狠,心中也着实是凄凉迷茫的——到底是这小寡妇胡说八道污蔑丈夫,还是丈夫真的与这个小寡妇有瓜葛……
她李仙娥要强了一辈子,如今却被人这样打着肚子上门来打她的脸!
一时间,这么多年生活困苦积攒下来的委屈心酸忽然就用上了心头,甚至一刹那间,对常年不在家的丈夫都有了深深的怨恨,李氏死死咬着下唇,心中的酸意眼见着就要化成泪水夺眶而出……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
蓦然间听到一声轻唤,满心迷惘心酸的李氏立刻就被拉回了心神,回过头,正看到自己儿子白祥欢走到了身边。
白祥欢这些日子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整日读书了,却还是得空就往县学跑,此时刚好回家,就看到家门前乱糟糟的景象,直接就穿过人群到了李氏身边,一把扶住了神情迷茫中带着悲戚的李氏。
李氏定了定神,迷茫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清明冷厉,不管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今日,绝不会让人就这么进了白家的门!
就算是白炳雄想要纳妾,那也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给她一纸和离书,才能如愿!
她李仙娥为他辛辛苦苦操持内宅这么多年,可不是要忍气吞声,与人共侍一夫,受这些闲气的!
“有人上门闹事,想要讹我们罢了。”李氏整好心绪,轻描淡写地对儿子交代了一句,就回头招呼跟出来的管事下人。
“来人,将她送到衙门去吧。”
陈管事跟在太太身后,也是惊疑不定,按理,老爷万万不是这样的人,可这女子又说的有鼻子有眼儿,他既怕太太一时心软,将这女子接进了门,等老爷回来可就再也说不清了,又怕万一真是老爷的子嗣,不让进门又不妥。
却没想到,太太倒是干脆利落,直接让送衙门!
陈管事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开来,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将这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