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消息传到方含东耳中时,薛政吉也正满含怒火地看向他——今儿事情是一点没办成,还几将薛家女儿的名声毁了个干净!
方含东心中一簇簇的火苗却不知道要向谁去发,只能在心里把自己的夫人骂了无数遍,这个蠢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知道那疯女与常人不一样,就直接去跟淑太妃说好了,跟那疯女纠缠什么!
萧绍棠也听说了女眷那边发生的事情,嘴角禁不住就挂上了笑容——她没有被贤惠的声名所累,没有松口要给他娶侧妃纳妾,这就是她对他最好的态度!
那些听说了此事的人正在默默同情秦王世子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悍妒的世子妃,却见他们同情的那人骤然间满面春风,如同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瞬间都惊呆了,这一对夫妻,真是与旁人不同!
嗯,大概脑子都有毛病。
同在太极殿中的威北候却是默默地高看了萧绍棠一眼,只不过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当年他原本也对纳妾这件事不热衷的,可是当时太后的懿旨一重重压下来,他最终无声地妥协了,才有了与夫人离心的这么多年。
这会儿小夫妻两人还是在新婚甜蜜的时候,只是别人说说闲话,应该还能抗得住,就怕上面那位又来胡乱插手,那就麻烦了……
威北候远远地望了一眼皇帝,目光里透着别人不易察觉的暗沉。
皇帝与大臣互相恭贺新年,恭贺完了就准备去开笔。
这在往年,只是一个仪式罢了,可今年——一想到新年开笔之后,他要下一道罪己诏堵上大臣的嘴,他就心烦气燥起来。
新年第一天,皇帝就阴沉着脸,大臣们都心底不安。
好在皇帝也没有胡乱发脾气,将新年这一天该举行的仪式一一进行过去,最后宫中又摆了宫宴,皇帝照例与民同乐,只不过新年这一日的宫宴,是男女分开的,与除夕夜的家宴不同。
酒过三旬,众人的心情都慢慢放松下来了,忽然就听见高座上的皇帝开口说话,一说话就将许多人的心吊在了半空中:
“薛爱卿似乎一直在盯着秦王世子看,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萧绍棠早就发现了薛政吉那过于明显的目光,此时再一听皇帝开口,心中即是一沉。
皇帝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折腾下去啊!
果然就听到薛政吉恭敬地回答声:
“微臣是觉得,秦王世子殿下,与微臣大嫂的一个外甥格外相似,所以多看了几眼。”
“哦,不知道是谁家公子,居然能与绍棠长得如此像?”
薛政吉望着萧绍棠的眼神闪了闪,还是坚定地道:
“是虢州何家的七公子。”
话音一落,大殿中顿时落针可闻——是个人都察觉到了这简单的几句话之中的不对劲。
对当年事隐约有印象的人自然是猜透了皇帝的意图,没印象的,也知道皇帝绝不会无缘无故问出来这话。
皇帝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终于有人光明正大地指正这件事了!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掌拍在了面前的案几上:
“胡说!秦王世子乃是秦王叔的儿子,自幼养在西北,又怎么会是虢州何家的什么七公子!”
薛政吉连忙出席跪下:
“皇上明鉴,微臣绝不敢撒谎,这两人,两人的确是一模一样啊……只是微臣大嫂的那个外甥命薄,在世子前来京城之前,已经战死在西北沙场了……”
皇帝脸上的怒意迅速变成了吃惊:
“居然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皇上,这也只是巧合而已,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坐在皇帝下首的宋温如一看皇帝要生事,立刻就起身道:
“天下广阔,就是孔圣人,还曾被人认成阳虎,可见人有相似,薛大人怕是第一次见秦王世子殿下吧?我记得当初你们薛家似乎就有人认错过,难不成薛大人没听说?”
“可要是人人都能认错,丞相不觉得,绍棠的身世有问题吗?”皇帝眼看着宋温如又要出来和稀泥,心中不满到了极点,语气也严厉起来。
萧绍棠倒是没想到宋温如这个时候能站出来为他说话,可这件事,如今看来,已经成了一个脓包,皇帝是决心要把它戳破,不然是不会罢休的。
想到太爷用生命为代价,想要护住他与何家,到头来,这些人却还是不肯让太爷泉下安息,他的愤怒再也不掩饰了,站了起来,拱手道:
“皇兄的意思,是怀疑臣弟的身世有问题吗?怀疑臣弟,冒充父王的儿子?”
萧绍棠声音仿似带着寒冰,一下子就戳破了皇帝的装腔作势,却没有人觉得不对——只不过是薛政吉的几句话而已,皇帝就说什么“身世有问题”,这是要故意恶心人吗?
“西北距离京城千里迢迢,朕自幼与绍棠你相隔甚远,从未谋面,听人说起,也不过是有几分好奇罢了,绍棠你就这样……难不成你是心虚?”
皇帝眼神又变得阴冷起来,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朕就是要找茬!
大多数人都准备就此沉默看热闹了,却有人偏偏不怕——一贯以怕皇帝形象示人的安西郡王忽然就站了出来:
“皇上这样说也十分有道理……不过秦王殿下当年离京的时候,皇上年纪还小,自然是不记得秦王兄的长相的,依臣所见,秦王世子与秦王兄长相极其相似,绝无可能是他人冒充!”
“安西郡王所言不差,老臣当年也是认得秦王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