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怨完了,宋温德气恼地回了后宅,见了夫人曹氏,又纠结不已:
“家中还没有消息送过来吗?”
“没有,听说相爷是要站在皇帝那边,可咱们大公子,似乎是有动摇之意。”
曹氏虽然看不上自己的丈夫人品低劣,可是态度还是很温和。
而丈夫的意图,她也一眼就能看穿,就顺带着劝了一句:
“老爷如今也不必心急,无论家中如何,既然已经跟了晋王殿下,就不能三心二意,做好眼前的事,也免了日后受人指摘。”
宋温德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忿忿地道:
“大哥这一辈子就是个死心眼儿!就凭皇帝对他那个样子……他也是忘了他这病是怎么来的!倒不如听了长卿的话,早做打算的好!”
曹氏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这就是他的丈夫,既没有为人臣子的忠心,也没有跟着谋反的魄力,只会如同墙头草一般心里小算计。
不过遥想起当年秦王出征大捷,班师回朝的盛景,曹氏还是心中叹息。
那样忠心耿耿的人啊,都被皇帝逼得不得不反了,这江山被皇帝亲手糟践成今日这个样子,也是合该到此地步。
而晋王那边,已经送走了好几拨说客。
等到虢州领兵的章千总来跟他再次请求要抓了白家的人做人质的时候,晋王终于怒了。
“曾经听闻白炳雄也曾与章千总有同僚之谊,章千总如今却口口声声要以他的家人为质,不觉得太过薄情吗?”
章千总是个心性耿直的汉子,也实在是忍无可忍,顾不得尊卑,一口回驳了过去:
“可王爷怎么不想想这个时候,是念旧情的时候吗?白炳雄帮着逆贼攻占西北的时候,他怎么不念朝廷的旧情?”
提起白炳雄,章千总就是一肚子的气!
原本白炳雄被从甘州调了回来,他还满心窃喜,觉得这虢州陕州的匪患终于是有救了,谁知道自从京城传出他的女儿秦王世子妃撞柱昏迷的消息后,这家伙就疯了,遇到土匪干脆也不杀了,全都整编起来,后来干脆带着手下的兵和那帮子土匪一起离开了虢州西去。
一开始他还弄不懂白炳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为他又是去陕州剿匪去了,可没过几天,就传出来秦王造反的消息,他才知道白炳雄是投奔秦王去了!
虽说他很能理解白家女儿被皇帝几乎逼死,白炳雄心中的愤怒,可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那那就是死敌了,还有什么旧情可念?
晋王也没有心思与章千总吵架,沉着脸道:
“男人打仗,何必拿无辜妇孺出气?那也太没有血性了!本王如今既然领了圣旨,那章千总心中再不满意,也该听本王的命令!这件事,不许再提!”
“真是鬼迷了心窍了,还跟我讲血性!”
章千总气得抬脚就走,到了账外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
早就听人说这晋王性子单纯得可怕,又跟那秦王世子妃有交情,果然不假!
只不过他妇人之仁念着旧情,就看秦王世子妃会不会念他的旧情了!
章千总心中冷笑,干脆横了心,叫来了亲兵,交代了一番。
临近中秋的月亮如同金黄色的圆盘,高高悬挂,在人间撒下无限清辉。
白成欢与千里迢迢从京城跟着袁先生过来的几个丫鬟在月下说话。
秋雨秋月本身有些功夫在,又是秦王府的旧人,如今在军营里并没有多少拘束,反倒是如鱼得水。
而摇蕙与阿花就不同了。
她们虽然跟了个彪悍的主子,可是她们本身并没有像如今这样在男人堆儿里待过,不由得有些抖抖索索。
白成欢也是见她们紧张,才特意在夜晚人少的时候带着她们在军营里走走。
“你们过来的时候,侯爷和夫人还好吧?”
“都挺好的。”摇蕙赶紧答道。
别看阿花成日里咋咋呼呼,但是这个时候,反倒是摇蕙更为沉稳一些。
她想了想又将京城的情形说得更仔细些:
“我们走的时候,袁先生去跟侯爷说了,侯爷就命人送我们出城,城门处的人也没有为难,我们顺顺利利就出来了。不过,听袁先生提过一句,皇上好像是想让侯爷再次率兵,但是侯爷推了。”
白成欢听她说的都对得上,就夸了一句:
“真是个细心的丫头,回头重重有赏!”
白成欢一直与威北候府没有断了联系,又有付寒给这边送消息,她自然是知道皇帝并没有来得及责难威北候府,只是想找些话与摇蕙说说。
而她也不知道该说皇帝是真的已经疯了,还是说皇帝这是太天真——他居然因为威北候府并没有明确举旗说要支持秦王府,就想着让父亲再次领兵!
这不是再名正言顺给秦王府手里递一把刀吗?而父亲因为不知道皇帝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愿意因为带兵远离京城,就干脆称病不出了,反正威北候府并不稀罕皇帝给的那点兵马。
摇蕙既然说开了,就干脆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世子妃,我还听袁先生路上跟带过来的另一个先生说了呢,皇上如今昏头昏脑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什么,说是什么方大人都见不着他了,只有詹大人和皇后能见他,就连给晋王殿下的旨意,都是席太师帮忙拟的呢……”
“真有此事?”
白成欢倒是真诧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