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还可以好好的与秦王府的人谈一谈条件,看看能不能得到她想要的。
“皇后可有什么想要的?”
每次皇帝这样问她的时候,她都是嫣然一笑,笑而不语。
她若是说她想祸乱他的江山,不让他再做这个什么劳什子皇帝,不知道他会不会一把掐死她?
而这一天,皇帝回到后宫,忽然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成欢,朕只是想给你一世安稳的日子,为什么就这么难?”
卫婉知道他又是在跟那个虚无的人说话,所以也没有理会他,直到他自己哭够了停下来。
可谁知道皇帝居然巴巴的拉着她的袖子,问她:
“若是有一日,朕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在朕身边吗?”
那样慌乱而怯怯的神情,犹如针尖刺痛了卫婉。
她到底是不忍心,温柔的安慰了他: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臣妾都愿意跟在皇上身边。”
皇帝听她这样回答,又是沉默很久,才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一般起身离去。
而很快的,交出淑太妃以平息秦王府火的风声就传遍了后宫。
皇帝这是打算低头,以保住皇位吗?
所以当秀容求见的时候,卫婉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是干什么来的。
“出去告诉她,本宫不想见慈宁宫的任何人。”
她顶的是徐成欢的名义,她自己心里清楚,袁先生给她的命令是竭力帮着威北侯府,可从来没说过要她也看顾淑太妃。
根据宫中对于当年的种种传闻,淑太妃的确是当年害死秦王妃的那只黑手,她这个时候保淑太妃,阻挠秦王府复仇,她又不是脑子被狗吃了!
秀容无奈,又苦苦哀求了很久,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
淑太妃见秀容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心里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心中的不甘与疯狂,过去之后,淑太妃心中满满的,全都是万念俱灰。
她惨然一笑:
“罢了,到这个时候,也不必再做这些无用功了……她原本就不是我的亲侄女,你也是知道的,她只是被我拿走的一颗棋子。况且,她也早就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是那般的希望乔桓的子女历经痛苦,不得好死。
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头居然有些怀念起当年,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儿,扯着她的裙角,一声声唤她“姑姑”的模样。
“原本也算是我对不起她,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淑太妃坐到妆台前,望着镜子中逐渐容颜憔悴的女人,扬声道:
“秀容,替我梳妆吧,要像我遇见他那日一般用心。”
秀容看着突然之间就冷静下来的淑太妃,心里莫名升出一阵害怕。
这个“他”,不用明说,她也知道是谁。
太妃这是想干什么,她要去找詹士春?
可这世上最希望太妃赶紧去死的人就是詹士春了吧?
日暮时分,淑太妃在满天的晚霞中,走上了摘星阁。
选秀已过,但是摘星阁俨然成了詹士春专用的道场。
占卜祈福,观星测命,到了这种时候,钦天监也变得格外忙碌起来。
詹士春听见脚步声,回过头去的时候,瞳孔微微缩了缩——
若是不看那张脸,只看发饰与衣着,与烈火燃烧一般的霞光,他几乎就要以为,时光逆流,他又回到了少年时与徐淑宁初初相见的那一日。
那是一次贵族间举行的春日宴,他与一群fēng_liú少年对着各家贵女嬉笑着品头论足。
那些出现的女子都羞愤地转头而去,却唯独有一个秀发高高梳起,编了许多小辫子的粉衣少女不但没有害羞跑开,反倒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然后将她袖中藏着的一只大酒杯,狠狠地砸了过来,将他的额头砸出乌青的一块儿不说,他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他是詹家的独苗,回家之后,他的祖母抱着他狠狠哭了一场,就要去威北侯府算账。
但是他自觉理亏,阻拦了家人没有让祖母闹过去。
他觉得他已经够狼狈了,可她隔天还是不依不饶的来詹家看他的笑话。
“詹松林,你怎么那么弱不禁风?”
“你怎么不说你凶的像个母夜叉?”
她笑靥如花的嘲笑他,他也不甘示弱狠狠的骂了回去。
但一段青梅竹马的年少岁月,就从那时候开始,直到他遇见另一个人结束。
昔日的柔情,有那么一丝悄悄攀爬上詹士春的心头。
但是,下一瞬,当淑太妃越走越近,她脸上岁月的痕迹陡然清晰起来,再粉嫩的衣裙,再精致如同少女的小辫子,都没办法再让一切回到从前。
“徐淑宁,你不要以为你做出这样的打扮,我就会对你心软……”
“我当然知道你从来不会对我心软。”
不等詹士春刻薄的话语说完,淑太妃就截断了他的话。
她走到詹士春,仰头盯着他,迷离的眼神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逡巡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寻找她当年的情郎。
呼啸的风中,只听她低低的叹息:
“松林,原来人都会老的啊……要是当年,我能够看到,你老了以后也不过是这个鬼样子,我大概也不会鬼迷心窍喜欢你这么久。”
“你将我这一辈子,骗得好苦。”
她转身走到栏杆边,卸了护甲的圆润手指从精巧的栏杆上拂过。
“这个地方,真美。”
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