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跟着皇帝匆匆后宫赶的四喜哪里知道,不过小小的一件事,导致他后来差点断子绝孙。
又过了七八天的光景,这一日萧绍棠陪着白成欢在御花园里溜达了一圈,因为怕有蚊虫,天色一暗下来就要带着白成欢回去。
白成欢正觉得夜色凉如水,没有白日那般疲累,任凭萧绍棠好说歹劝,就是百般抵赖不肯回去。
“不回去,我不要回去,我就想在这里赏花看星星,看月亮!”
萧绍棠抬头看了看已经成了弯钩状的月亮,哭笑不得:
“月亮都成这样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喜欢,等月亮圆了我再陪你来看!”
“等月亮再圆起来,我就生了,到时候肯定是窝在屋子里不许出来,哪里看得到?”
因为从王太医与李嬷嬷天天跟她唠叨的注意事项来看,她能预知到自己生完孩子大概要闷在屋子里做一段时间的“囚犯”了,到时候,夜里出来看星星看月亮,那定然又是不许的。
萧绍棠很少见到这样撒赖任性的白成欢,心里又觉得有些新奇的喜悦,又没办法就这么由着她。
王太医说了,产期就在这几日了,须得千万小心才行。
他也不敢用力拉扯她,干脆也不和她斗嘴了,微微弯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笑道:
“回宫,回去了我给你做星星,做月亮,给你在屋子里摆一个御花园出来!”
“骗人,星星月亮怎么做得出来?”
白成欢不大相信。
萧绍棠却只是笑了笑,心里居然对他的欢欢有一丝淡淡的怜悯。
她从来没有在外面广阔的天地里遨游过,也没有真正的享受过恋人之间为了讨对方欢心什么傻事都能干得出来的甜蜜。
不就是星星月亮吗?就算是太阳,只要她想要,给她做出来,又有什么难的?
要是连这点小手段都没有,那才是他这个做丈夫的失职呢。
走了一段路,萧绍棠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的右手手掌心里,居然有湿漉漉的感觉——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抱着肚子一无所觉的人儿,脑子里顿时一懵,转身就冲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宫人吼道:
“宣太医!快!宣太医!”
白成欢莫名所以:
“好好的你吼什么啊萧绍棠?”
萧绍棠的双手都在发抖,可他还是竭力镇定下来,抱着白成欢拔足就往华清宫冲:
“欢欢,你羊水破了,你知不知道!”
白成欢彻底懵了,后知后觉地觉得腿间一片湿热。
“啊!萧绍棠,我为什么没感觉?我为什么肚子不疼?哪里不对?我是不是要难产了?”
此前对生孩子毫无经验的白成欢整颗心都被恐惧和害怕占据了,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萧绍棠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她扔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把她抱稳了,连忙安慰道:
“不怕不怕,王太医说过的,要是羊水先破,可能会没有知觉的,不怕!”
跟在他们身后一路小跑的宫人听了这话都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可是皇帝啊——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还如此关心过妇人生产这等污秽之事?
一行人急匆匆地回了华清宫,华清宫顿时开始忙乱起来,萧绍棠又命人立刻去宣虢国夫人进宫来陪伴皇后,而白成欢惊吓中喊出来的那句“难产”,也被当成小道消息随着皇后即将临产的消息送了出去。
威国公夫人那日将自己费心费力做出来的婴儿衣服全都剪碎,可自从儿子与媳妇走后,漫漫长日里,她居然一日比一日更觉得孤独起来。
偶尔徐成如会抱了孩子回来看她,也能热闹一时,可热闹过后的那份孤寂,又格外让人难熬。
不知不觉中,威国公夫人又做了几件小衣服,肚兜与小袄小衫都有。
高嬷嬷将威国公夫人这前矛后盾的样子看着眼里,也跟着难过。
她深知夫人心里的想法,却又不能说破。
皇后娘娘的身体里,装着的,到底是夫人在心尖尖儿上放了十六年的人啊,或许一开始是恨的,可是那一时的恨,怎么能抵得过那一朝一夕相处出来的情分?
夫人一辈子都是个格外明白的人,如今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尤为想不开,为难了皇后娘娘,也为难了自己。
除了能让死了的淑太妃称心,这样的自苦实在是不明智。
眼见着又要入夜了,高嬷嬷没见威国公遣人过来,也就准备吩咐人关院门。
这时候夜色中忽然走来一个人影,正是脚步匆匆的威国公。
高嬷嬷连忙行了礼,让人去禀报威国公夫人,但是威国公已经径直走了进去。
“玉珍……成欢,成欢她,难产!”
高嬷嬷紧跟进去的时候,只听到这么一句话,忽然就觉得腿一软。
皇后娘娘难产了?
高嬷嬷强撑着站稳,赶忙冲了进去看向威国公夫人。
威国公夫人手里正在裁布的剪刀,哐当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差点戳到了她自己的脚尖。
她站起身来,掩饰不住的揪心就露了出来:
“怎么会难产?她不是一向身体强健,李氏说她连风寒发烧都很少吗?宫里那么多人,还有我们送去的人,怎么就难产了?!”
威国公看到老妻这样,心头压着的大石头忽然就卸下去了好些,他连忙安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