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宫的白雪园里,已经进入九月底,花期过了,但因为今年的天气一直和暖,枝头零落的花,仍然飘飞如雨。
尊在落雪满铺的花径里行走,想起上一次陪母后逛这园子的时候,花刚开,她走了一会儿就说腿疼,他便开玩笑要背她,但她终究不要。
可是最后他却背谁了呢?脱脱渔……
每次一想到母后,那个家伙总要跳出来搅和,她真的曾经带给母后很大的困扰,当初母后指婚她和流风,自己却把人留在宫里给母后添堵,真的该死!该死!
猛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原来是贤妃。
“陛下,您别往心里去,脱脱朔华想来见您,又没有什么理由,所以编了这样一个瞎话来骗您……”
尊也不好说出成小器的事,冷冷道:“朕才懒得想她那些破事!不过,脱脱朔华没骗人。”
贤妃的眉头攒在一起,“陛下,骊妃离宫之时,您就应该下旨废了她的妃位,贬为庶民,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尊长出一口气,“朕和她已经名存实亡,是应该废了她,可是琉地的情形不允许朕这么做,脱脱颜飞活着的时候,让她顶着骊妃的头衔,是为了令他们父女互相猜忌,属下称少主都觉得别闹。如今脱脱颜飞死了,朕又再次下旨为她正名,她身为朕的妃子,脱脱颜飞的党羽怎么可能完全信任她?所以,朕想,她也许只有和其他男人生下孩子,才有可能令那些人打消一些顾虑吧……”
贤妃道:“虽是这样,也太过份了吧,顶着妃子的头衔,却和一个男宠生下孩子来?存心给苇原宫抹黑!”
尊不答。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贤妃忽道:“其实多余叫脱脱朔华去,御医说,第一次落胎,以后就很容易落胎,哼!骊妃她根本就怀不住!”
尊用手捂住眼睛,女人在后宫里待久了就是毒阿!
贤妃说完也吓了一跳,捂着自己的嘴,“陛下,臣妾是不是很坏?”
“不,一点儿也不!”
于是,苇原宫里的贤妃娘娘每日在送子观音面前,祈求琉地的骊妃落胎。
因为贤妃主后宫政务,为了巴结她,整个苇原宫的女人都有样学样,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各种诅咒。
据说,诅咒了,就能捡到钱……
宫里已经有不少人头一天诅咒,第二天在御花园或别的什么地方捡到了钱,运气最佳的人居然捡到一锭金子!
哦,天哪,天哪!天哪!!
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神明唾弃的,这是遭了天谴!
宫里的女人就是金凉国女人的风向标,从衣着到行为举止,生活习惯,吃喝拉撒。所以大兴府乃至全金凉国,都开始诅咒琉地的骊妃落胎。
皇帝知道了,只做不知。
这旋风刮到白陀城,对于脱脱渔有孕一事,其实成小器也怕了,当初江华给他钱,让他一口咬定被一个女客人酒后乱幸了,可是不知道这位女客人来头这么大,魏王之女,皇帝的骊妃!然后他正好也想着攀上高枝,享美人艳福,享荣华富贵……
可是没想到她居然有孕了,自己其实从来没和她在一起过,那么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呢?尤其是她现在仍然是皇帝的妃子,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一个陷阱里了,或者,他在替什么人顶缸,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急忙写了一封密信并州的江华,说他快撑不住了,他也不想当替死鬼。
随即收到一封回信,江华说既然骊妃误以为那一夜是和他,他大可以继续假扮孩子的父亲,保证不会有什么麻烦。
成小器吃了定心丸,就耀武扬威地开始装孩子的父亲,做为父亲,自然不能容忍有人诅咒孩子,就要起兵攻打江华的并州。
看到成小器来要兵,脱脱渔觉得他要命还差不多。
流风快把成小器烦透了,冷冷道:“男宠带兵打仗?琉地丢不起那人。”
“你!”
成小器气呼呼地走了,当晚回来喝的烂醉如泥。
脱脱渔道:给他个小郎官做。
流风雷厉风行,在白陀城大肆给脱脱渔选男宠,报名的人趋之若鹜,几天功夫,选了七十二个,让他们另住在墨玉宫外临近的一座别馆里,还起了一个大气的名字:豪宠馆
成小器大喜,磨拳擦掌上任做了馆主,每天和七十二个油头粉面的小白脸,白天吟诗作赋,琴棋书画,天一黑就吃喝嫖赌……
脱脱渔知道流风这么做是存心恶心她,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她更恶心自己。
她知道自己怀孕,真想一死了之,当即吩咐御医,开一付送子汤,御医哪里敢?
不到一天功夫,琉地的臣子们都知道了,苦苦哀求她,留下这个根苗,将来继承魏王爷的事业。
可是,她就像吃了一只大苍蝇,每天一副吃不下呕不出的鬼样子。
肚子要是大了,就不好打掉了,她急得很,可是舅舅华贵佑和尚敬等人为了怕她做出那种事来,除了如厕不跟着,须臾不离左右。
不过,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华贵佑有事要忙,只有一个尚敬,天刚黑,她让萧柒柒缠着尚敬,便溜出去了,一直来到琉璃宫最偏僻的建筑群前面,那是一座浮屠塔群,极大,每一座七层,每一层都供着一个佛龛,有的佛龛前还燃着檀香,供着贡品和长明灯,其实,说白了,这琉璃宫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墓,因为这里曾经死过很多很多人。
约好的医女没来。
她来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