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博文眼眸一黯,轻声说道:“大姐,我问过夫子了,我这次秋闱过关的可能性不大,要是这次秋闱没考过,就得等到后年了,不必那么早的去县学求学,我还是在夫子这里打好基础,明年再去县学不迟。”
宁韵秋疑惑地看着宁博文,“是这样吗?你没跟大姐说假话吧。要真是因为银子,大姐会想办法的,你不要为银子担心。大弟,你可不能骗大姐。”
宁博文垂眸,看着宁韵秋的手,就是这样一双手,不知道洗了多少件衣服,不知道洗了多少个碗碟,不知道缝了多少双鞋,不知道锄了多少次的地,才赚来了银子,撑起了全家,供着他们吃喝,供着自己上学堂。
如今,颖州府那边的屋子也卖了,他们如今只能在这里租两间屋子,一个月就得三百文,如果,自己再去了县学,那一年二十两的束脩,又从哪里出呢?
宁博文抬起头来,微微地一笑,对宁韵秋说道:“大姐,不是为了银子,真的是因为现在不需要去县学,等以后时机到了,我再去。而且啊,大姐,博远才六岁,我想着我既然现在和你们住在一起了,就不要这么早的把博远送去学堂了,我从学堂回来后,给博远教文习字,你说好不好?”
宁韵秋一时间心乱糟糟的,宁博文分明就是怕银子不够才不去县学的,如今又提出来叫小弟博远跟他识字学文,也是怕再供一个小弟上学堂花更多的束脩。
自四年前父母先后去世,这个家的日子确实也越来越举步维艰。父母留下来的家产、田地到如今全部都变卖完了,这次来这里,身上只有十二两的银子,她原本算的好好的,县学付十两,给博远交二两的束脩。
从家里背来的粮食能吃十天,这十天里她再去酒楼当厨工,晚上多做一些布鞋,再蒸点窝窝头给大妹去卖,这样,就能保证一家人都有吃有喝,还能再省出些铜板给大弟在县学随便花用,难道,这样的盘算根本就不对吗?
宁韵秋长吸了口气,疑惑地问宁博文:“大弟,县学的束脩要多少银子?你跟姐说实话。”
宁博远仰着小脸,从宁博文的怀里瞧着自家大哥的神情,看大哥不说话,宁博远又转过头看了看大姐,扭了一下小小的身子,说道:“大姐,大哥学问好,我跟着大哥学习,不去学堂,大哥也是八岁才去学堂的,我也要和大哥一样,等我八岁了,我再去。”
宁韵秋紧盯着宁博文,再问:“告诉大姐,到底需要多少银子?”
宁博文抬抬眼眸,看宁韵秋坚持要知道的样子,抿了下嘴唇,低声说道:“县学二十两,夫子这里的束脩也变了,现在一年收三两银子。”
宁韵秋的手颤了颤,哀伤的眼神一闪而过,转身走回到床前去,妹妹宁韵欣上前扶了宁韵秋一把,一直静静听着的她,此时才开了口:“大哥,你这里还有多少银子?”
“有一千一百二十文。”
宁韵欣听了,失望地说道:“一两,加上大姐的十二两,这也才十三两,不够大哥去县学的。大姐,要不,就按大哥说的,小弟迟两年再去学堂,县学这边,咱们这几个月多打几份工,做点小买卖,先把大哥送去县学是正经事。”
宁韵秋揉了揉额头,“大弟,秋闱考试你报名了吗?”
宁博文的眼神一闪,飞快地瞥了一眼宁韵秋的脸色,支唔着说:“我,还没报,还早,不急。”
宁韵秋一拍床沿,怒声说道:“县学不去,这秋闱你也没打算要去考,是不是?”
宁韵欣诧异地看向宁博文,“大哥,不会吧,你不打算考秋试?那哪儿成呢,说不定你这次考就考中了。”
宁博文在宁韵秋发怒的时候,就把宁博远从腿上放到地上,连忙站起来,走到宁韵秋的跟前,低垂着头。
“大姐,我考不上的可能性大,与其多浪费钱和时间跑去府城考乡试,还不如我专心在家好好的刻苦用功,等后年,一举中举,再再接再厉次年去参加会试,这样我的把握和信心才会更大些的。大姐,你相信我,我这岁数中了秀才,已是不易,今年的秋闱,我真的没有把握。”
宁韵秋咬着牙,久久不能成语,宁韵欣依在宁韵秋的身边站着,轻轻地拍拍着大姐宁韵秋的后背,“大姐,你别生大哥的气,这天色不早了,我去做饭吧,咱们和大哥有好长时间没能在一起吃饭了。”
宁韵秋站起身来,“我去做饭,你们三个好好说说话,大妹和小弟都想你了。”
宁韵秋出了屋,心里已打算好了,明天就去学堂找夫子问问,不管怎么样,今年的秋闱还是得去叫博文去试试。明天去完学堂,她就去镇子上的酒楼里去找活计干,再看看镇子上卖点啥能挣点钱回来。
屋里,宁博文对宇博远说:“小弟,大哥不是不想叫你去学堂,只是,大姐太辛苦了。我能教好你的,你跟大哥学着念书是一样的,你懂吗?”
宇博远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如花兄妹一起回了家,柳氏见志勤和如花一起回来,还觉得奇怪,“你们咋碰到一起了?”
志勤笑着说:“如花去镇子上接的我们。”
柳氏就笑了,“如花回来还想着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