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卫成泽就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并不是因为他在一开始,就知道了安映生今天下山的目的,而是因为,这个人的长相,和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的面容,有几分相似。

那微微上挑的眼角,黑得纯粹的眸子,以及稍显浅淡的唇色——处处都能寻到那张脸的影子。

只不过,眼前之人的眼神太过尖利,嘴角上扬的弧度又过于刻意,那没能掩饰得很好的心思,从细微之处显露出来,让察觉到的人心生不喜。

也无怪乎唐末会对他不喜。

卫成泽看着眼前这个故作矜高的人,突然有点想笑。

就是这么一个劣质的仿冒品,让安映生在心上放了那么久?

或许是察觉到了卫成泽的敌意,庄青文的眼中飞快地滑过一丝锐利,但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就变得愈发温和:“想必这就是安师兄之前提过的竹师侄了?”

听到庄青文的话,安映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卫成泽给抢先了:“前辈你和师父是同门师兄弟吗?”

庄青文&安映生:……?

不知道卫成泽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庄青文愣了一瞬,才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并非如此,我们只是……”

“那你为什么喊我师侄?”不等庄青文把话给说完,卫成泽就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脸上的表情无辜而迷茫,仿佛真的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似的。

庄青文闻言,脸上的表情不由地僵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如“师叔”“师伯”“师侄”之类的称呼,本该是同属一个门下的人才能使用的,可若是关系亲近的人之间,哪怕并不在同一个门派当中,也能够以此来互相称呼,这算是修真界的默认规则了。但但真要说起来,卫成泽的话也并没有什么错处,只不过着实有些不给面子罢了。

而偏偏像“我和你师父关系很好”之类的话,决计不是庄青文能够说得出来的。

因此,面对卫成泽的这个问题,庄青文怎么回答都不得劲,只能僵着一张脸,尴尬地沉默着。

见到庄青文的样子,安映生的眉头微微一皱,忍不住出声斥责:“竹荀!”看到卫成泽脸上露出的委屈的神色,安映生忽地觉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就想道歉,但却在想到了什么之后,生生地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

他看了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神色稍缓的庄青文一眼,才再次开口:“青文与我情同手足,自然不是寻常同门可以比拟的。”

安映生的话让卫成泽的双唇抿得更紧,双眼当中的执拗,让安映生莫名地生出了几分不敢直视的感觉。

微微错开视线,安映生按捺下胸中那没来由的不安,继续说道:“你喊一声‘师叔’是应该的。”

看到安映生的动作,卫成泽双眼中的光芒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仿佛燃尽了的灯油,被黑暗逐渐吞噬。

他的嘴唇动了动,垂下的手指一点点地蜷起,好半晌,才张开嘴,准备顺着安映生的心意,喊庄青文一声“师叔”。然而,就在那声“师叔”出口之前,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哟,小子,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人了,果然是到山下来了啊!”快步走到卫成泽的身边,唐末伸出爪子,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说好要教我编草蚱蜢的吗,想说话不算话?”

任由唐末把自己的头发给揉得乱糟糟的,卫成泽有点发愣,像是没能从这突发状况当中回过神来。

成功地把卫成泽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给弄成鸟窝,唐末才终于放过了他,转过头看向另外两人:“回来了?刚刚在说什么呢,一个个的表情都那么僵硬?”

视线在唐末搭在卫成泽肩上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安映生的眉头蹙得更紧。若不是心中有所顾虑,他甚至想直接拍掉那只碍眼的爪子,把人给拉入自己的怀中来。

“没什么,”见安映生没有开口,庄青文笑了笑,温声说道,“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听到庄青文的话,卫成泽不由地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倒不是觉得他的话有什么不对——这种时候,庄青文当然不可能将刚才的事情和唐末重复一遍,那除了显示他的气量狭小之外毫无用处——而是因为庄青文说话的语气……收回视线,卫成泽的心中划过一丝思量。

与之前不同,庄青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少了几分算计,而多了些许小心翼翼,就好像担心听到这话的人,会对自己生出什么不好的感官一样。

那种过分的担忧,卫成泽可见得多了。

果然,有的人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所吸引——这是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是吗?

即便是样貌有些许相似,但眼前的这个人,总归不是他。

垂着眼安静地听着三人说了几句与接下来的秘境之行有关的话,卫成泽沉默的样子,和平日里跳脱的性子判若两人,惹得安映生都不由地朝他投来了担忧的视线。

知道卫成泽还没对刚才的事情释怀,唐末放在卫成泽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忽地,他的嘴角一扬,弯下腰一用力,直接将卫成泽给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被身子突然腾空的失重感给吓了一跳,卫成泽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唐末一眼,却只换来了唐末的一口小白牙:“难不成你想用你的那两条小短腿走回山上去?”

卫成泽:……

你才小短腿!你全家都小短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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