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煮粥,温在灶上,锅里发出轻微的扑哧声。
温婉闻着那粥香甜,才恍然记起自己午间竟没用饭。便吩咐小丫头给自己也盛半碗粥,就坐在窗前,边吃粥边望着夕阳淡淡的余辉发呆。
内室里,慕容薇屏退了众人,便把母后的意思婉转说与楚朝晖。
楚朝晖听得连连点头,心上一百个愿意,只顾虑着温婉:“这么好的孩子,我不想她这声母亲喊得不情不愿,总要她自己肯才是。”
慕容薇轻揽着姨母,触到姨母后背的脊骨,似是贫瘠的山脉,越发觉得瘦得可怜。她微微点头,温声说道:“姨母想得周道,我这便去问问温尚仪的意思,这种事情,姨母也跟表哥说一声才好。”
楚朝晖打心眼里喜欢温婉,她天性纯善,喜欢便是单纯的喜欢,并没动过将温婉留在身边的意思,如今被慕容薇说出来,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楚朝晖立起身子,在屋内走了两圈,竟然一刻也等不得。她一边扬声,吩咐外头的人去叫苏暮寒过来,一边对慕容薇说:“阿薇,暮寒那里必定不会反对,你便先去见温婉,听听这孩子的意思。”
慕容薇不愿姨母着急,答应着起身,立时便去寻温婉。楚朝晖自己坐在房里等着,不过盏茶功夫,竟激动到坐立不安。
紧紧揪着自己的手帕,一品的安国夫人,心上竟有些怕被温婉拒绝的难堪。
苏暮寒不待母亲来人传唤,知道慕容薇打侧门过来,已经往母亲住的正院来见礼。流苏这些日子侍奉他的衣食,自然十分尽心,此刻依礼随在他的身后,一幅低眉顺目的样子。
听了母亲的话,苏暮寒到也无不可,又见母亲显得急躁,知道对这件事上心,苏暮寒便替母亲沏了茶,亲手端到母亲手上,替她宽心。
苏暮寒体贴地说道:“母亲喜欢就好,温尚仪当年便是母亲荐入宫中,又一直随在姨母身边,是一等一端庄贤淑的人,她陪着母亲,儿子自然是放心的。”
“母亲只怕她不答应,毕竟她父母尚在,如今在宫里又有了品级,陪着母亲倒不如留在宫里”,楚朝晖忐忐忑忑,心上十分不安。
苏暮寒哑然,揽着母亲的肩膀劝道:“母亲这是关心则乱,一则温尚仪不是那种爱攀爬的人,单看她待母亲这几日就知道,她打心眼里敬重母亲,并非为着姨母的指派应付。”
“二则呢?”楚朝晖呢诺出声,依旧没有底气。
“二则温尚仪与母亲投缘,这是剪不断的缘份,母亲放心,阿薇那里,自然会有好消息传来。”
知道慕容薇已去寻温婉说话,苏暮寒耐心劝着母亲,楚朝晖半信半疑,还是不肯把心放回肚里。
偏房里,慕容薇寻着已吃完粥的温婉,与她分主次坐着。知道慕容薇无事不登三宝殿,温婉低低垂眸,等着她开口。
慕容薇也不绕圈子,将凤鸾殿中母后如何说起,又如何遣自己来问,简简单单说明了来意。
末了,慕容薇再把楚朝晖的话复述了一遍:“安国夫人不要你为难,所以由我来说,若是做不成亲戚,还与从前一样,这个话只当没说。若是温尚仪愿意,留在这里或是回宫,姨母也随尚仪的意思。”
温婉垂眸沉思,心情有几分激动。内心里,温婉已然把楚朝晖看做母亲一般看待,却只能把那种感情深深埋在心底。
她初时怀着报恩的心待楚朝晖,几年相处下来,却打心眼里喜欢上这位美丽温柔的女子,今次更甘愿在她身边尽孝。
见温婉不开口,慕容薇的语气更加诚心诚意,她拉着温婉的手说道:“我私心里还是盼着温尚仪能够答应,姨母看重尚仪不是一年两年的事,阿薇年少无知,这几年太过顽劣,也希望有个姐姐如尚仪一般,时时教导。”
这般的贬低她自己,温婉如何当得,赶紧说道:“公主太过自谦,您天生贵胄,宝月祥云一般的人物,如何会称顽劣二字。”
纵然看不上慕容薇往日的骄纵绮丽,对如今这样淡妆素裹、言词委婉的大公主,温婉厌倦不起来,只报以清浅的微笑。
慕容薇依旧挽着温婉的手,认真地说:“若姐姐觉得为难,或是要征得伯爷和周夫人同意,便先想一想,咱们过几日再议。”
什么时候,直来直去的大公主也学会了宫里的行事做派,懂得说话行事为人留三分余地。温婉欣赏她的体贴,起身为二人续茶,心思已然飞快地转了几转。
伯府那样的肮脏地方,从她出来就从未想过回去,若不是母亲仍在伯府,她一步也不想踏入。
本来温婉已为自己和母亲打算,她历年的奉银与赏赐都好好存着,只为自己留条后路。
她如今年龄尚小,而且有了品级,过得几年品级还会再升,熬到以后出宫,高不成低不就,未必会遇到相伴一生的良人。
若嫁得好人,自然心里清净。若遇到父亲那般的浑人,不如清清净净自己过一生。莫若以外祖家的名义置办一处宅院,以后自己也有个去处。
如今听了慕容薇的话,温婉心思一动,若是得了安国王府的庇护,到不失为一条更好的出路。不独自己,连母亲与外祖一家也能过上好日子。
温婉想明白了,从容地抬起头来,向慕容薇施了一礼,再缓缓说道:“皇后娘娘与安国夫人的美意,奴婢若是不愿,岂非不识好人。奴婢心里感激不尽,若夫人不嫌弃,自然愿意承欢膝下。”
温婉将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