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不灵落在崖下的时候,仰躺在地的陆无涯正忙着将趴在身上的雪狼尸体推开。那雪狼比人高出两三头的样子,四肢壮硕,怎么也得有两百斤左右的重量,毛发与小狐狸一样雪白,泛着淡淡微光,将其尸体上的十余处剑伤映得格外渗人。
计不灵抱紧了小狐狸,背靠崖壁,道:“哟,兄弟爱好挺广泛啊。”
陆无涯站了起来,喘着粗气,一身被狼血浸透的衣物沾满灰土,活像个刚刚逃出大牢的死囚。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计不灵,忽闻西面传来夏饮晴的呼唤,急忙闪身赶去。
但此时的主战场并不在那里。凌天崖东面,苦木正被两虎十余人围在当中。
他的体型又比之前彪悍了不少,且不再只是肥肉,能从小臂隐隐看到几处棱角,想必是霸王丹起了效果。两把沾着血的镰刀被塞在那双青筋凸显的拳头里,显得如匕首般小巧。他满脸凶相,立在中央,猛将脚边的尸体向前一踢,道:“公孙古就派你们这些不经打的来送死么!”
对面站出个蓝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却能一脚将尸体踩住,用银铃般的声音道:“我们本是来杀姓夏的,半路撞上了偷走‘雪灵狐’的贼书生,追至此地,不知炼寿堂堂主为何护他二人,难不成是要与我御灵堂为敌?”
苦木瞅了瞅她,不屑道:“你谁啊?小丫头就敢跑出来装蒜。”
蓝衣女子道:“我乃公孙古之女,单名一个莲字。”
“莲?什么莲?你倒是说清你姓啥啊。”苦木道。
“我是公孙古的女儿,不姓公孙姓什么?”公孙莲道。
“这世道太乱,谁知道你是不是你爹生的。”苦木道。
“肥猪找死!”公孙莲火冒三丈,猛抡手臂,只见一条六尺链鞭扫地而起,自右勾去。
“肥猪总比麻杆儿强。”苦木看准时机,手腕急转,以镰柄搅住链鞭,正欲嘲笑公孙莲鞭法不济,不料自镰柄传来一阵刺人的寒冷,惊得他手掌急开,失了兵器。其实那链鞭是由天山寒铁所铸,名为“凛风鞭”,虽硬度平平但冷如冰霜,寻常金属一经触碰便也温度骤降,令人握之不得。
他瞧见公孙莲手上的厚皮手套,心道:定不能再随便碰那小丫头的鞭子,若是剩下这把镰刀也被夺去,赤手空拳可难对付边儿上的老虎。
“死肥猪怎么不叫唤了?”公孙莲又是一鞭勾出,“给我上!”此话一出,四周之人各举兵器,应声而动。同时长啸震耳,一头银虎血口大开,直向苦木扑去。
突然,草林齐动,闪出七个大汉,挡在苦木四周,虽胖瘦有别却都是身材高大,看样子都是服过霸王丹之人。其中一大汉将头微低,道:“我等来迟,请堂主恕罪!”
御灵堂众人不明情况,连人带虎收招退步,站回外围。
“不迟不迟,来的正是时候!”苦木松了口气,心道:陆无涯这不靠谱的,半天连几只破狼都杀不死,害得我险些躺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原来他在离开育德居时就已交代,倘若自己戌时未归,便要手下带人来凌天崖寻他。
苦木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道:“你们对付虾兵蟹将和一头老虎,我对付那小丫头和另外一头老虎,有问题不?”说起话来哪里有堂主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准备劫车土匪头子。
“遵命!”几个大汉举杖持斧,四散而开。
公孙莲没想到会与炼寿堂交手,更担心稍后陆无涯赶来,急忙骑上银虎转身欲走,却听身后苦木叫道:“亲爹的颜面都不在乎,小丫头果然不是亲生的!”
公孙莲顿时怒发冲冠,手舞链鞭,猛拍虎头,反身冲去。
御灵堂怎么派了个如此好骗的小丫头来?苦木嘿嘿一笑,将衣袖扯下缠于左手,眼见公孙莲扬鞭劈来,他不避反迎,左手急出,一把抓住了鞭头。谁知公孙莲不慌不忙,在鞭把底部轻轻按下,伴随着惊叫,鞭头生出数根长刺,尽数扎入苦木掌心。
眼看银虎袭来,苦木怒吼一声,竟强忍疼痛攥紧了生满长刺鞭头,猛地一拽,令公孙莲险些跌落虎下。见银虎因她的摇晃而顿住,他急忙发力再拽,使得公孙莲连人带虎向左偏倒。就在此时,他握住镰刀,纵身跃起,狠将刀口插入银虎右眼,同时甩开带刺的鞭头,又起一腿,踹在虎腹。
无奈那银虎确实巨大,摇晃片刻,始终未倒。它立稳身子,缓缓地走了几步,试图用仅剩的左眼确认方向,粗气从牙缝中冒出,凶芒从蓝色的眼睛中放出,比之前更甚。
忽然,它直立虎躯,故意把背上的公孙莲摔落在地,旋即长啸一声,再次向苦木扑去。苦木料到如此,早已聚内力于右拳,心道只要再将其左眼打瞎即可脱险。但他并未料到还有第三头银虎从自己身后的草丛蹿出,张牙舞爪,夹击而来!
“他娘的算命的不是说就两头老虎么!”苦木牙关一紧,转身横于两虎之间,双膝半曲,手臂微举,是要硬扛两张血盆虎口!
“苦木快走!”刚刚赶来的陆无涯飞身出剑,直刺虎眼。
但苦木的两侧肩头皆已陷于虎口,无论如何是躲避不开了。就在利齿合拢的刹那,鲜血四溅,只见几对虎牙在哀嚎中断裂,两头银虎倒落在地,双掌捂头,遍地打滚。
苦木竟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地!
四周之人无论派别都是一惊,停下手来,盯着苦木,不敢言语。就连陆无涯也站住身子,皱起眉来。不知过了多久,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