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只知其一了。自愿加入三大分堂且受长老应允之人,需要像苦木那般将标志印于小臂,才可成为堂中弟子。至于印在其他部位的标志,则是奴隶的象征。”计不灵道,“我看石镶玉肤色暗黄,颈前腿侧皆有淤青,想必遭人虐待,但长年受困于此,眼见耳闻,多少知晓些锻血堂的事情。我们大可将其拉拢,询问玄武石牌的下落。”
陆无涯再次环顾四周,只见柜台前立着个贼眉鼠眼的伙计,正忙着左右张望。而在通往后院的木门两侧,坐有两桌看似悠闲的客人,却都是暗扶刀剑,蠢蠢欲动。他微微摇头,道:“只怕那些打手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你摆着一脸杀人劫店的凶相,他们当然不会给。”计不灵道。
这时,石镶玉左手抱酒坛,右手端肉包,从后院走了进来,才将酒食放到桌上,就遭计不灵伸手一拉,拽入怀中。动作之间,已有几个打手紧握兵刃,围了上来。
见状,石镶玉急忙摆手阻拦,反身坐稳计不灵腿间,道:“怎么了客官?”
计不灵咧嘴一笑,道:“没什么大事儿,只是哥哥初来乍到,感觉此地干旱难忍,不知镶玉妹妹有没有‘解燥祛热’的法子?”
石镶玉会意地笑了笑,手指在他腰间轻抚而过,俏皮地起身退步,道:“法子有的是,就是要看哥哥有没有白亮白亮的银子了。”
计不灵掏出一小袋碎银置于掌心,摊手伸至她的裙边,由下自上,轻轻撩开,终将银袋塞入了她衣带,道:“劳烦妹妹亲自想想办法了。”
石镶玉面色大喜,忙将银袋收进了半开的衣襟,伸手勾起他的小指,柔声道:“小事一桩,妹妹这就——”
“诶,这太阳还没落下呢,只怕燥热去了又来,岂不白花银子?不如,待到天黑夜凉,子丑人静,妹妹再来哥哥的屋子里凉快凉快吧。”也不等她答应,计不灵自先抽回了手,使筷子拨开一个肉包,却未入口,而是举在鼻前嗅了嗅,“不知妹妹可否帮忙换一盘新鲜的牛肉?”
“哥哥还真是嘴挑呢,妹妹这就去吩咐厨子准备。”石镶玉接过他夹起的半边肉包,放入嘴中,端起盘子,转身冲着打手低声嘀咕了几句,走进后院。
见计不灵满面桃花,夏饮晴白了一眼,道:“比起喝酒,你调戏姑娘倒是驾轻就熟。”
“逢场作戏嘛。”计不灵道。
“也对,成亲都能作戏,还有什么不行的。”夏饮晴道。
计不灵忽地愣住,旋即淡淡一笑,不再辩解。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近昏暗,气温也渐渐地凉了下来,微风徐徐,甚至还有一丝寒意。眺北远望,一条夹在绿毯之间的土道无尽延伸,直至天边。西面的山脉高矮相接,葬了夕阳,孕出一轮半月。远无人村,近无高树,月光放肆倾斜,将大地镀为银漠。
客栈的屋顶上,秋梨披着一件薄衫,坐在陆无涯身边,慢慢地回忆着过去的事情。显然,她对他没有丝毫责怪。自恢复记忆之后,她总是回忆起秋织病重时的惨状,情不自禁地胸口作痛,而眼泪则成了美梦的替代品。说是软弱也好,说是无能也罢,但如若可以的话,她宁愿不要那些记忆。甚至,她宁愿再服下一次忘忧草。
这大概就是忘忧草的好处,能令仇恨和冲动都随着时间淡去。哪怕多年之后再次记起,除了悲伤和逃避,只剩无能为力。
曾几何时,面对着它,就连陆无涯都为之所动。一旦将它服下,他便可以回到九霄剑派,回到宗政承锋和棠溪的身边,回到舒适安逸的生活。
但若没了仇恨,他还剩下什么?
秋梨擦拭着眼角的泪珠,道:“我不明白,阎公子为什么要杀我娘?”面无表情,声音也已不再颤抖,似是习惯了没来由的哭泣。
“十余年前,他曾心血来潮屠杀数十江湖打手,活捉了他们的妻女子嗣,施以多种邪蛊毒功,再将之放归,只为观察毒发效果,以为乐趣,实乃丧心病狂!”陆无涯沉沉地叹了口气,“我觉得,织儿的遭遇也许就是与那次屠杀有关。”
“这么说,我爹也是被他杀害的?”秋梨道。
陆无涯微微皱眉,道:“我也不大清楚。但你体内那股不知名的内力与《混元修罗功》截然相反,很可能是你爹修炼的某种功法,想借以对付阎公子……”话未说完,指了指脚下正对着的客房,竖耳静听。
客房之中,计不灵正摆弄着布幡,感叹“久未行骗,技艺生疏”,忽闻有人敲门,打开一瞧,正是披着夜色前来的石镶玉。她的模样似是经过了一番梳洗打扮,束髻横簪,唇红齿白,虽说肤色仍是与白皙二字相差甚远,却在一身褐色纱褂的衬托下,透而未露,令男人垂涎三尺。
计不灵咽了咽口水,将她迎进门来,道:“看来镶玉妹妹当真是想出了个解燥的法子。”
“若是哥哥肯多给些银子,妹妹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呢。”石镶玉合上房门,谁料还未回身,只觉颈侧发凉,已被一把长剑抵住。
“不许出声!”夏饮晴命令道。
经此变故,石镶玉却是毫不慌乱,依旧面带笑意。倒是旁边计不灵吓得一惊,忙道:“我不是说等我踹床你再出来么?”
“怎么,还得等你和她缠……缠绵一下子么!”夏饮晴没好气道。
“哎不是,如果你是她,被拐来这间敢卖人肉包子的客栈做了多年奴隶,突然有个跑来一大兄弟说要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