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唯独那双眼睛漆黑如墨,像是缠了千丝万缕的冷意,时初看着那双又黑又沉的眼睛,装作不经意的避开了眼。
目光落在他拽住她胳膊的大手上,笑意浅浅在眉宇之间泛开,似浮了泠泠一片冷色,唯独那张小脸剔透出尘,轻轻淡淡的问了一句:“你呢,又要做什么?”
厉晟尧联想到方才的事情经过,他救了她的时候,他明明看到她眼底的一丝感激,可是现在那些感激像是游丝一般被抽离,只剩下毁天灭地的凉。
她的凤眸笑的时候最是妩媚,可是这会儿,只剩下冰锋一般的雪色。
有皑皑白雪融在那双漂亮的凤眸里,铺就了千里冰封,他的心越来越紧,又怎么样想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是有一种预感,越让他越来越惶惶不安。
厉晟尧看着她手指头上的血色,刚刚匆忙的包扎,根本没有把血止住,那些血冒出来,血腥味往鼻子里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初,你把话说明白。”
她微微偏了偏头,心却狠狠的沉了下去,嘴角挑起一抹讥诮:“到现在你还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去问问你的好下属周扬,他做了什么好事!”
语气如火,朝厉晟尧砸了过来,他眉头几不可察的微微一蹙,眸色里有些不可置信:“我不管周扬做了什么好事,你先跟我去医院。”
说着拽着时初就要走,时初哪肯跟他离开,对于她来说,这个男人就是毁了她心血的混蛋,她突然抬脚一踹,朝厉晟尧的小腿踹了过去。
厉晟尧平时哪会让她得逞,今天却动也不动,任由着她发泄着踢向他,目光清冽的落在她身上:“闹够了吗,闹够的话,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血流了那么多,她不疼吗!
她怎么会疼,她明明就是无心的女人,疼对她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国界的东西。
时初看着他岿然不动的表情,他的表情,那般深,那般沉,却又仿佛什么良善的好人一般,她最终挤出了一些表情,不可置信的凉凉一笑:“你当我在闹脾气,厉晟尧,到现在你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厉晟尧的表情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望着这个女人,看着她手指头上的红痕,最终软化了语气,后退一步的说道:“时初,我不是神,我只是人,分不清你心里所想,我现在只看到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厉晟尧,收起你假惺惺的同情心,我看着就觉得恶心。”明明喜欢的是陆静临,却一次又一次的对她好,厉晟尧,你是在可怜我吗?
还是说,七年之后,你终于想要弥补,可是我时初,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东西。
厉晟尧的脸色黑的不行,恶心,她说他看着恶心,可是时初,你想过没有,看到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什么样的感受。
他尽力控制自己的脾气,用力的深呼吸两下,才让自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目光像是看着一个闹不够的孩子,声音放得持稳:“时初,你需要别人同情吗?我再问你一次,去不去?”
“不去!”断然拒绝,简直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傲娇女王。
他瞪了她一眼,却发现自己无可奈何,她受了伤,打不得,如果吼了她,她肯定会变本加厉的吼回来,你说说,这个女人脾气这么臭,谁敢要她!
好一会儿,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他松开了她的手,时初不知道为什么心空了一下,明明不想让他靠近,可是等他要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里竟然涌起一阵失落。
女人,就是这么矫情。
满不在乎的吸了一口气,对陆宝说道:“宝儿,报警了没?”
“时总,已经通知了,他们很快就会到。”陆宝看着她委屈的眼角,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她总是这样,故作坚强。
“找最好的律师,我希望以后不要在安城看到这间公司。”时初还是木着一张脸,想了想,觉得不够,又交待了一句:“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我去找周扬算账。”
厉晟尧不动声色的瞅着她的脸,她手上的伤口必须马上处理,最后终于妥协:“时初,你不用去找,如果我不想让你看到他,你永远见不到他。”
“所以,你打算包庇他吗?”时初冷冷的问。
陆宝看着对峙的两人,有些头痛,对于时总来说,那个u盘就是她的心头血,她熬了那么久,终于能有一线希望的东西。
可是厉晟尧却一直在包庇周扬,这让时总怎么可能不大动肝火。
时总对厉晟尧的心,他是清楚的,这几年,别看时初花名远播,绯闻无数,他心里却明白,这么多年,她始终忘不了那个人。
七年前,她把心葬在了四九城,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一个躯壳。
时初一直说,她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可是四九城那个地方,她回不去,陆朝衍在帮着查,可是那个局,真是设的天衣无缝,这么多年,没有一点儿线索。
她心里苦,她从来不说,厉少初来安城,她以为也许七年时间,总算有了一点儿希望,可是厉少却把她仅有的希望捏碎了。
“我没有包庇任何人,如果周扬对不起你,我会让他跟你有一个交待。”厉晟尧望着近在咫尺的时初,却觉得她眼底仿佛慢慢渗出来一层疏离,不信任。
她突然勾了勾唇,苍白的小脸上,几乎把唇色都染了一层透明,都说十指连心,她现在却感觉不到手指头上的痛,因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