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骆驼又怎么敢确定我会在这里觉得没有陷阱呢?”
“但是你又怎么敢确定骆驼不敢确定你觉得这里没有陷阱呢?”
有那么一个瞬间,麦哲伦失去了意识,他眼前残留着强光灼烧残留般的淡金色光斑,久久未能散去。
“我……”
他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得像是吞下了一整只青蛙。
“你把那句话说出来了。”
女伯爵说着抬起右手。
“不用了,魔法对这种情况没什么作用,”麦哲伦摇摇头,“留着对付阿努比斯。”
“希望如此。”
“喵。”
贝蒂小姐看了麦哲伦一眼,用叫声表达了她一如既往的鄙视,然后扭头对着正准备逃离的一条碧绿毒蛇发出威胁的吼叫。
小猫正忙着照顾她庞大的玩具队伍,那全都是麦哲伦从骆驼的陷阱中找出的“危险物品”,一部分是剧毒或者腐蚀性的液体罐子,需要贝蒂小姐亲自动手搬来搬去,还有一部分是颜色艳丽的小动物,有的能够理解一只猫的危险,所以黑猫只需要呲牙低吼,而另一部分并非如此,所以她只好跑来跑去一次次把小爪子放在不安分的小动物背上,让它们明白逃离这里的尝试注定是徒劳无功。
麦哲伦把右手放在小洞的盖子上,左手举着陷阱被拆下来的部分,确保致命的机关不会被触发。
盖子是一片木板,上面留出了气孔,里面会是一只有毒的动物,看洞口的大小,应该是细小的毒蛇或是虫子。
贝蒂小姐会喜欢的。
“我现在真的觉得,说不定贝蒂小姐就是一位神明,要知道,一切动物的本能中都暗藏着对鲜艳体色的恐惧,但她好像完全没有。”
“真让人惊讶,你居然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喵。”
女伯爵夸张的语气和贝蒂小姐的叫声配合默契无间,她们似乎很高兴能有机会在这件事情上一起鄙视麦哲伦。
“哈……”
麦哲伦闪电般又把盖子盖上了。
“很好,运气不错,没有pēn_shè毒液,也没有毒气,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这里好像有一只圣甲虫。”
女伯爵皱了皱眉:“你确定?”
某种无形的气息开始蔓延,像是冬日阴云漫天的下午,冰面之下奔流的黑色河水。
那是躁动的冰冷,死寂的疯狂。
“喵。”
贝蒂小姐毫不掩饰她的兴奋,至少在她看来,这会是一个有趣的宠物。
“阿努比斯的分身,奥西里斯的使者,圣甲虫……”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动物,古代埃芒凯人对它充满敬畏,因为圣甲虫很多时候就是阿努比斯本身——它能送一个人的灵魂踏上永恒的旅途。
很少有人能冷静客观地描述这种动物,古代埃芒凯的坟墓中,神庙墙壁上,无数楔形文字写成的诗歌用梦呓般的狂乱比喻形容它,赞颂它,却没有一个字被用来描述它。
“好吧,这是我的麻烦……”
女伯爵伸出一只手,开始吟诵长长的诗句。
埃芒凯人从来只会用一个办法对付圣甲虫,那就是祈祷。
麦哲伦打开盖子,后退到一边。
伴随着女伯爵的声音,一只纯黑色的大甲虫爬出了洞口。
那是一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昆虫,麦哲伦甚至差点因为山洞中的黑暗把它看成岩壁上的一个小坑。但空气中弥漫的某种无形阴影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麦哲伦,他眼前有一个和神明没什么区别的怪物。
咒语很长,似乎是诗歌之类的,女伯爵听上去更像是在吟唱,声音一边沿着山洞远去,另一边消散在无边的石窟中。
时间漫长得像是凝固了。
“喵……”
终于,那只甲虫睡着了。
女伯爵放下了右手,有那么一瞬间,麦哲伦感觉山洞中黑暗得让人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是个非常珍贵的礼物,非常……”
女伯爵从地上捡起那个甲虫,现在这个小动物已经被一层黄金封存,就像古代埃芒凯人喜欢的圣甲虫护身符一样。
“我去看看,洞口有没有陷阱。”
……
伯爵与祭司的对峙让骆驼有一种自己正身处一段神话传说的错觉。
他不由得开始想象远古时神明还生活在大地上,他们庞大而恐怖,像人类俯视蚂蚁一样看着人类,掌握着世界的命运,而当他们之间爆发战争……
骆驼摇摇头,放弃了幻想,他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
但他觉得眼前的一幕至少也应该很接近了。
那位荷鲁斯的祭司是一位强壮的埃芒凯人,身上满是黄金的饰物,手持隼头的长杖,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强烈光芒,就像是一个太阳。
而面对着这位埃芒凯魔法师的伯爵像是一团沙暴,身边环绕着沙尘,在光芒中苦苦支撑。
也许传说中荷鲁斯与赛特的传奇战争就是这样的场景,神明们为决定战争的结果战斗,而他们脚下,潮水般的凡人军队相互碰撞,湮灭……
骆驼又一次摇头,他觉得自己今天这么多次产生没必要的臆想,一定是因为那光芒在黑夜中太刺眼了。
巡警们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他们已经死了,就像是一只只被宰杀的鸡。
骆驼觉得这不是个比喻,而是真正的事实。
不管遇到什么,一个人总是会有着自尊,相信自己会活着,或者死得有尊严,而事实是,一个死人,死的时候多半可悲得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