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给了你多少条件,让你背叛我?”
刘大龙沉默了一下。
“我绝不会背叛你。”
“你该答应他们的,”白公子走进了船舱,“儒家的条件,你一生都挣不到。”
“儒家撑不过这一次的动荡。”
刘大龙一脸的忧心忡忡:“他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疯了一样抢田,买地,恐怕民变就在眼前了。”
“儒家不是第一天这么做,江南富庶,魔族之乱后人心软弱,不用担心。”
“但儒家将手伸到了漕帮。”
白公子不屑地笑了。
刘大龙看着眼前这个人脸上的表情,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
就算是跟着白公子经历了无数风雨,他也依然无法看透这个人的内心,刘大龙很多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也许白公子收拢漕帮是为了实现远大的野心,她心思深沉,如同渊海,料事必中,行事必成,人人敬服,但越是这样,刘大龙心中的恐惧就越深。
如果有一天,白公子要整个漕帮和她一起效仿闯王起事,没有人能够拒绝,可那也就意味着,无尽的死亡与灾难。
而现在,白公子还没有做任何事情,儒家的愚蠢就将漕帮推向了悬崖边缘,一切都在失控边缘,如果白公子不出手,那刘大龙也只能看着灾难降临。
“儒家并非人人都有那样的自信,无非有人获利甚多,而他人不愿落于人后而已。”白公子依然面无表情,但当她开口,刘大龙突然平静下来,他心中的迷茫和恐惧都消失了,“北方战事不息,则漕运一刻不能有事,漕帮立于不败之地,还要恐惧儒家吗?”
“漕工人心不稳……”
“自己的事自己做好,儒家的事,找沈正去谈,漕工人心不稳,终究是儒家的事而已。”
“沈正?”
“他在京城。”
刘大龙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已经如释重负,相信一切都能解决。
“我这就去。”
小船上只剩下了白公子,船夫将带着她经过运河南下,直到江水,而刘大龙已经换船北上,他将去与沈正会面,至于结果如何,尚在未知,但刘大龙充满信心。
船行如箭,白公子站在船头,所见处处都是聚集的人群和不安的嘈杂,越往南方,局势越是混乱。
但运河仍然是通畅的。
仅仅一个白天之后,白公子就到了运河南端,她登上岸边,走出了人群聚集的码头。
这里是逃难的农民聚集的地方。
就像刘大龙所说的,漕工人心惶惶,他们也许并没有像江南的农民一样失去立身之本,但局势动荡,人人自危。
白公子没有停留,她继续向南,回到了镜湖山庄。
侍女一见到她就急忙迎了上来,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那个孩子……”
“怎么了?”
白公子轻轻握住侍女的手,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他非要走,说是要去西林书院……”
“让他去吧,”白公子朝镜湖走去,“人生来固执,自然与他人不同。”
“可……”
侍女最终还是没有把心里无数担心说出来,她跟着白公子,走上了镜湖中心的小岛。
这是一片碧绿的水面,反射着纯净的天穹,如同一块碧玉。
白公子站在亭子中,低头看着水面上无尽的天空。
“要变天了。”
侍女抬起头,在遥远的南方天空边缘,高耸的积雨云正成形,翻涌的黑色中间有雷霆闪过。
……
大军以惊人的速度行进着。
这不仅是因为魔族的军队都是骑兵,实际上,一支军队行进时必须照顾数量庞大的仆从队伍,很难真正全速前进。
这几乎全都是靠着王保保做到的。
九皇子对他言听计从,在先皇还在的时候,王保保就是唯一一个所有皇子的朋友,那不仅是因为他的父亲名叫察汗。
而王保保心里知道,项武才是那个真正创造了奇迹的人。
战争是个充满了混乱的过程,就算纪律严明,人类也依然是充满了意外性的生物,而一支军队是个过分复杂的机器,更是让战争的过程充满了无法控制的部分。
王保保一直自视甚高,他赶在宿将察汗面前说,自己能掌握一场战争中发生的两成事情。
但项武比他更强,在得到这个兵家弟子的帮助之后,王保保敢说,他已经掌握了战争中发生的一切的一半。
而这令人惊讶的行军速度就得益于项武的建议。
就像大多数人认为的一样,行军无非是一支军队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的过程,但在真正了解战争的人眼中,这个过程复杂得令人绝望。
无论是军队的各个部分之间怎样保持距离与联系,还是行进的前后顺序,或者道路是否通畅,有没有足够空间宿营,甚至连什么时候吃饭都是一堆能在瞬间让整支军队溃散的致命问题。
而这还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项武大大拓宽了王保保的视野,他不仅做到了让大军互不干扰地行军,甚至还规划出了最好的路线,在避开城市的同时——军队进入聚居地通常都是灾难的开始,一方面军队会掠夺平民,而另一方面,军纪也在这个过程中彻底崩坏,结果就是战斗力完全消失——还能保证后勤通畅。
这是以前的魔族做不到的。
一切都比出征前所有人预料的更顺利,九皇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堕天门后的灾祸大战,而王保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