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幻觉。
没有那个魔族会听错马蹄的声音。
外来者已经到了。
“他们已经来了。”
“怎么可能……”
项武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失算了,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再重要,战争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必须到大营外面。
“走。”
整座营地已经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在朝着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奔跑,好消息是,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
那是项武用尽全力才做到的事情。
求援的狼烟已经燃起,号角声在旷野上回荡,百夫长们大喊着让士兵集结,火把汇聚成一片火焰的海洋。
王保保在帅旗下走出了营地,来到阵地中央垒起的高台。
夜色中,远处的陷阱外面,黑暗涌动,传来阵阵马蹄的声音,很快归于沉寂。
“第一道陷阱失败了。”
项武说着,心里并没有多少可惜。
本来敌军是夜袭,项武还想着他们可能会猝不及防,落进壕沟,就算人马未损,至少挫伤锐气,没想到对方如此沉稳,根本一个人落进陷阱。
“有点奇怪。”神君的目力是几人中最好的,他遥望着黑暗,发现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盔甲的反光?”
虽然是夜晚,但战场上到处都是火把,就算无法照亮远处的阴影,也不可能连一两处反光都看不到。
“他们扔下了重甲……”项武浑身冰冷,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比我们预料中还早抵达这里,因为他们的马少了大部分负担!”
“让弓箭手上去!”王保保不知道自己是惊恐还是惊喜,他不由自主地咆哮起来,“把射雕者收回来!快!”
帅旗后面的传令兵很快骑着快马离开了,夜战中旌旗并不显眼,因此他们只好这样传令。
“我们没有理由输!”王保保站起来,看着黑暗,“他们是来得快,可没了重甲,就根本不是魔族的对手!”
“让骑兵上!”
“不!”
项武阻止了王保保,这不符合战前他们制定的战略。
“营外的壕沟长达数里!骑兵出得去回不来,而且夜战,弓箭不利!”
王保保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一样原地来回走着,每次抬起头看着项武,他的目光都像是要择人而噬。
“那我们怎么办?!”
“坚守。”
这就是战前他们花费无数心力和时间想出的对策。
“看着?”
王保保似乎没有力气咆哮了,他指着黑暗,停下了脚步。
“坚守。”
“一鼓作气,再而衰,”王保保坐回了属于主帅的座位,“他们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们,否则就不会在夜里出现,他们没有休息,而且因为壕沟阻拦,锐气已泄,这是机会!”
“坚守。”
王保保抬起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和在天空下面摇曳的帅旗。
“他们会怎么做?”
项武没有回答。
对方很快就会给出答案。
黑暗中响起了马蹄声,如同雷霆,渐渐远去了。
“让他们睁大眼睛!”王保保大喊着,“不要掉以轻心!”
虽然敌人很可能是撤退了,但如果这时候想要追击或者回营,阵型散乱,对方不可能不趁这机会回返,那是非常危险的。
战场上,几处神君准备的巨大火堆燃烧起来,熊熊的火光照亮了黑暗,远处离去的敌骑身上是魔族骑兵的皮甲,那黑色的重甲已经不在了。
王保保看着所有的敌人消失在黑暗中,狠狠地砸了一下座椅的扶手。
然后远去的蹄声回来了。
王保保霍然起身。
“弓箭手!”
传令兵大吼着冲了出去:“弓箭手!”
战场上,百夫长们开始大喊着指挥弓箭手准备射击,他们已经进入了战前设计好的位置,如果敌军靠近壕沟,就必须承受箭雨。
然后海潮般的骑兵带着霹雳冲进了光明。
他们的战马高大得像是怪物,那些战士强壮得像是巨人,他们高举着细得妖冶的黑色长刀,如同冥神收割人间的骑士。
“放!”
他们靠得太近了,已经到了壕沟边,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
“他们想爬过壕沟?”
王保保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死死捏着扶手上雕刻的兽首。
“有可能,”项武能够理解对方的想法,这一波箭雨之中,敌军几乎没有一个人倒下,就算没有那样恐怖的重甲,他们也依然是强大到恐怖的战士,“他们不怕弓箭。”
“哼。”
王保保放松了一点,如果是那样,那敌人就落进了陷阱,壕沟是神君设计的,下去就没那么容易爬上来了。
然后那些骑兵冲到了壕沟前面。
“看来他们还是有顾忌的。”
到了如此接近的位置还不减速,战马停下时已经没有战士下马的空间了,那也就是说,敌军是想向两侧分开,这只是一次测试弓箭威力的试探。
然后战场上传来了一阵混乱的大喊。
王保保将手中的兽首捏成了粉碎。
项武看到了,虽然只是火光照亮的一角,在那里,敌军的战马飞身跃起,跳过了壕沟。
“好马!”王保保咆哮着,“好!”
然后那些神骏的战马冲进了壕沟后面弓箭手的队列。
“让他们保持阵型,不许前进一步!”
王保保的声音已经沙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