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宇正站在血泊之中,虽然经过柳官驿保卫战的洗礼,但闻着刺鼻的血腥气,杨宇仍然要努力压制想吐的感觉,同时告诉自己,镇静,一定要镇静。
张虎用鞭子指着监工手中的那捆绳子,恶狠狠地道:“说,这是干什么的!”
杨宇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好意思有点害羞的表情,扭捏说道:“这,这个,,本是小人要孝敬张大人的。”
张虎一愣,之前心中早已想到杨宇可能说出的各种借口,却不料杨宇冒出这么一句,不由愕然道:“孝敬我?”从手下人手里接过绳子仔细看了看,喝道:“这他妈是根绳子!”
杨宇轻轻躬着腰,笑的更灿烂一点,说道:“是根绳子。小的见张大人尽心尽力、日夜操劳,天天要巡这么大一个场子着实辛苦,今日恰巧在地上捡了一段绳子,便想着做个马扎孝敬给大人,大人走的辛苦了,就能随时坐上休息一会儿。”
张虎脸上稍缓,问道:“此言当真?你怎的不直说,要私自藏起来?”
杨宇稍微往前凑了凑,装作不太好意思的道:“这是不想给张大人您一个惊喜吗?本想着偷偷做完了孝敬给您,给您一个惊喜。”停了停又道:“小人还有点私心,寻思着大人您一高兴,,,要是觉得小的还算有良心,,,,,那小的可就,,,,”
话说的遮遮掩掩,张虎却自认为一下明白了杨宇的意思,是想着孝敬孝敬自己,让自己给安排个轻松点的活儿,甚至是提拔当监工,不由疑心去了一大半。如果杨宇只说他是真心孝敬自己,张虎还真不太相信,他待奴隶隶什么样自己心里有数,再说哪有人平白无故给别人好处的,可杨宇想通过孝敬自己干个轻松的活,甚至想当监工,那就好理解了,张虎自己,当年不也是通过讨好突厥人,才当上监工的吗?自己又尽心尽力为突厥人做事,才当上了这片木工的监工头,手底下的人也大多是奴隶里表现好提上来的。气节?骨气?那算个屁啊,有骨气的都他妈喂儿狼了,自己眼前就躺着一个。
想到这里,张虎脸色更好,说道:“若是真的,也算你小子有良心,你会做马扎吗?不是糊弄我的吧?”平日张虎一口一个“大爷我”,可今晚有突厥人兵相随,“大爷”二字自然就免了。
杨宇见他脸色,知道张虎已信了七八成,赶紧又在表情里加上佩服的神色,说道:“小的不敢瞒大人,说实话,小的以前见人做过,自己这可是头一遭,今天无意捡了这绳子,怕做不好,还和两个伙伴说起,要他们帮我做好了孝敬大人呢,他二人听说是做了孝敬给您的,也都上赶着呢,就是那俩人。”说着用手一指大牛和七宝。
张虎问人群中的大牛和七宝:“他说的是真的吗?”七宝道:“回大人,是真的。”大牛却只嗡声道:“嗯,真滴。”
张虎听他二人回答,又想一根绳子实在没什么大用处,才疑心尽去,对杨宇说道:“好,我等你做好了送给我。不过私藏物品可是犯了大忌,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杨宇忙道:“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小人刚来几天,有不懂的您老多提点。”
张虎点点头,回身用突厥话和随来的突厥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情况,见再无发现,也没什么事了,便向前几步,大声训斥道:“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都他妈给我机灵点,好好干活,再有不懂事的,一律拖出去喂狼!”
随后留下当值的监工,其他人扬长而去,自有人将那中年汉子的尸体拖走了,想来也不会安葬,在这里,喂狼可不是一句吓唬人的话,尸体抛到营地外,很快就会被狼拖走吃光。
杨宇也和其他人一起,被监工驱赶着回到帐篷,帐篷里一片狼藉,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收拾自己的东西,显然还被刚才的事压抑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把木板放平,每人一床破被,铺好而已。
杨宇躺下,久久不能入眠,眼前总是那中午汉子被杀的情形,心中十分后怕,要不是今天自己应对得体,只怕现在自己也已经填进狼胀子里了。今晚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重现,突然,杨宇心中叫道:“不对!有古怪!”
杨宇突然想起事情没那么简单,搜查帐篷的突厥人找到锯片交给张虎,张虎没有问是谁的,甚至也没有问是在谁睡的地方搜出来的,直接指着那人,而现在看来也没指错,张虎是监工头,每天只是四处巡视一番,也没一直盯过他们干活?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被俘的人中有人告密!”瞬间杨宇想明白了。这让杨宇更加后怕起来,急急思索,是谁呢?最有可能的是睡在那人身边的人,否则他好不容易弄了这段锯片,锯片又簿,容易藏,怎么这么快就被搜出来了?谢士龙!杨宇突然想到,谢士龙正睡在那汉子旁边,再想起中午谢士龙讨好的样子,杨宇心想,八成是他了,也不用费心再猜,告密的人估计很快就会得到奖赏。那自己呢?杨宇急急回想了一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被告发的,当时捡绳子时被人看到了?不太可能啊。想来想去确定不了,干脆不想了。
杨宇裹了裹被子,身上冷,心里更冷,本来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虏了来,被迫在这里作苦工,应该都对突厥人恨之入骨,大家应该一条心才是,可如今看来,每个人还是不一样的,其中肯定不乏谢士龙这样的人。是我太幼稚了?是我书生气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