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圆晕亮的月亮从层层云雾中『露』出皎洁的身影, 清冷的月辉洒向大地, 凉凉夜风吹动枝桠,沙沙作响。
时隔数月,一人一妖再次对峙起来。
重鸠死死盯着似乎深不可测的桃树精,气息森然。
树妖看向小道士的目光也很不友好。
“最近你很猖狂嘛小道士, 连连斩杀无数妖魔鬼怪, 躲在旮旯里的都揪出来消灭, 弄得妖心惶惶,信不信本妖灭了你!”树妖森森道。
树妖名叫花岩, 是一颗千年桃树,因得奇遇才化成人形成为大妖,庇佑一方妖修。
日前, 有小妖前来哭诉说有一道士冷血无情残暴,已经有好多小妖精死于他剑下,连刚刚开智还不能化形的小妖都不放过,弄得好多妖精纷纷寻求大妖的庇护,, 现在也有小妖来求他出手好给妖物们喘息的时间。
花岩第一时间就想到前段时间救下的小道士,年纪轻轻的, 道行不错,『性』子比老古板还古板, 执拗不知变通。
人类出了这么个道士, 简直是他们妖修的灾难, 他派出手下打探消息, 才知道竟然是国师爱徒,怪不得藏得这么好,一点儿消息都不『露』,要是其他道观师门出了这么个天才,早炫耀得满世界都知道了。
小道士后台硬,但也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滥杀,简直在挑衅他们大妖的威严!
花岩循着踪迹在众多小妖的通风报信下,终于找到了人。
兔妖绝处逢生,看到有同类出手相救,顿时看到生的希望,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大妖救命!”
树妖余光一瞥,淡淡道:“你走吧。”
“是!”有大妖撑腰,老兔妖胆儿就大了,他挺直腰杆,狐假虎威的瞪了重鸠一眼,然后脚下生风的迅速远离。
重鸠无暇理会小妖,目光和树妖对视,气氛紧绷,战意一触即发。
“桃树精。”
花岩对这个被国师严重洗脑过的小道士失去耐『性』,懒得说些大道理,先打一场再说。
刚好他们在深山野林中,人烟绝迹,花岩本身是植物成精,在这里,他的实力能发个百分之一百二,秉着要给小道士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他完全放开手打。
一时之间他们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从白日打到黑夜再到天亮,一人一妖各显神通,各种术法都出来了,到最后,一人一妖完全肉搏。
花岩暗自心惊,这个小道士小小年纪就能跟他打到这个程度,不愧是老国师教导出来的,假以时日,待完全成长起来,连他都不是对手,到那时,他们妖修才是真真没活路。
一时之间,花岩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是不是该趁他还没成长起来将其扼杀掉?可是一来这是老国师唯一的徒弟,万一老国师不计代价的为徒弟报仇,他们妖修就更没活路,况且,他没杀过生,万一破了戒,以后渡的劫可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了。
这才是最让他迟疑的地方,而且,这个小道士的长相挺合他口味的,以后看不到了多可惜……
最后,花岩还是没有下死手,直把他打到力竭起不了反抗才罢手。
重鸠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模样极其狼狈,花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好还有余力勉强站定。
花岩心想把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真不容易,他坐到一旁的地上倚着树干,瞪着重鸠道:“你服是不服?”
重鸠闭眼,慢慢平复呼吸。
花岩瞪眼。
一人一妖好一段时间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喂,小道士,我觉得你的观念得变变……”
“……”
“你看我是妖吧,我明明打得过你但我一直没杀你,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妖精和你们人类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我们也有向善之心……你认为我们是异类,非消灭不可,可我们的存在不是天道也认可的吗?否则我们为什么会开启灵智?如果天道也认为我们是异类该消灭,直接不让我们成精不就好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人类和妖精,其实并不是水火不容的,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地,总会有一种对双方都好的相处方式。你说我们妖修滥杀无辜,可你这段时间以来,不一样也是在滥杀?你仔细想想,死于你剑下的妖,是不是都是该死的?
我们妖精要花几百甚至上千年才开启灵智,有了修为之后才能不任人宰割,可在此之前,我们一样手无寸铁之力,就我所知的,生长几百年的树木,好不容易开了灵智,被人发现后,一旦觉得合心意,一样会砍伐下来,做成家具,甚至直接当柴火烧掉,好不容易开灵智的『药』材,一样被人类制成『药』,还有动物……但我们不怨天尤人,不过是物竞天择罢了。
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妖,你会觉得人类是异类该杀尽吗?
我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和人类斗个你死我活呢?为什么不能友好相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和人类和平共处的方式,我发现,人类之所以惧怕我们,是因为不了解我们,而且,人心太复杂了……”
说到这,花岩忍不住皱眉,其实他觉得横在人和妖之间最大的问题就是寿命,没有人不怕死,但人类寿命却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妖精们的寿命,有几百几千年甚至上万,人类从出生到垂垂老矣,而对妖精来说只是弹指一瞬,连面容都不变半分,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这才是最大的矛盾点。
花岩的视线移到一直闭目养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