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沉着脸除下了她的鞋袜,将那只玉足握在了手中仔细审视了一番,果然,踝关节那里有处乌青。他掀开了车厢内的一个小榻,取出了一个瓷瓶来,从里面剜了药膏敷在了踝关节处轻轻搓揉了起来。
药膏清凉,却在景昀的搓揉下渐渐发热,宁珞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开始的痛意渐渐被一股暖意代替。
“为什么不早说,还走了这么多路?”景昀责备道。
宁珞偷偷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一直板着脸,我以为你在生气呢。”
“我生气什么?”景昀反问道。
宁珞语塞,抓住他的手掌一用劲,从榻的对面一下子爬进了他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蜷缩了起来:“景大哥,我实在是担心七姐姐,所以才对瑞王殿下服了软,你不要怪我,也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和他有什么约定,就是盼着他能体会到七姐姐的一片痴心,好好地对七姐姐。”
景昀轻叹了一声道:“你若是这样就担心你七姐姐,这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揪心呢。”
宁珞的心一紧,想起从前自己在瑞王府那生不如死的日子,顿时沉默了下来。
景昀有些心疼,沉吟了片刻道:“我会替你留意宁萱在王府的处境,若是有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我们必定不会袖手旁观,可若是像今日这样,你万万不能再去趟这浑水,以免惹祸上身。”
这已经是景昀能做到的极致了,宁珞倚在了他的胸口乖乖地点了点头。
回了侯府,两人一起去俞明钰的房中探望,俞明钰依然满面病容咳嗽不止,整个房间被围得密不透风,一进去便觉得气闷不已。
青娘在房中忙进忙出,一见他们便笑道:“少夫人,东宫好玩吗?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虽然去东宫冬宴是太子之邀不可推拒,可婆婆毕竟在病中,这样外出赴宴总不能如此高调,青娘这语气实在让人引人遐想。
宁珞淡淡地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没什么好不好玩的,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和蔼可亲,我们相谈甚欢,只是心里惦念母亲,总无法开怀。”
青娘的脸一僵,生硬地笑了两声便自去熬药了。
景昀坐在床头问了两句,俞明钰答了两句,母子二人便陷入了沉默,宁珞心里叫苦不迭,只好将冬宴的事情挑了有趣的一一说来,提到小殿下的时候,俞明钰终于有了几分兴致,问了好几个问题,末了盯着宁珞露出了一丝笑意:“你趁着这冬日好好进补,把身子养好了,什么时候给府里添个喜气。”
宁珞羞红了脸,这还没圆房呢,喜气从何而来。
正说着呢,金大夫过来把脉问诊了,景昀站在旁边神情紧张,就算平日里亲情淡薄,也挡不住母子连心的关切。
金大夫照例摇头:“这都快大半个月了,怎么还是毫无起色,也真是怪了,夫人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难解的忧虑之事?”
俞明钰神色自若地摇了摇头。
“这……抓药的单子拿来我看看。”金大夫挠了头了。
青娘将单子递了过来,一脸的紧张:“金大夫,我熬药的时候特意点过了,一样都没少,可别是我眼花了。”
金大夫一行行对了下来,分毫不差。他束手无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声道:“这次再试个新方子,要是再好不起来,我也无脸在侯府待下去了。”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景晟回来了,他匆匆解下外袍便走了进来,床前顿时显得有些拥挤,宁珞见留在此处也无用,便和景昀说她去拜见祖母,顺便在圣人面前替母亲祈福。
屋外天色阴沉,残云压头,仿佛又要下雪的模样,四叶扶着宁珞一路朝着小道观走去。
“夫人一直是这样的吗?”宁珞忍不住问。
“我也不太知道,”四叶摇了摇头,“我被世子挑中去了道观习武,今年才刚刚回来,不过听说夫人身子的确不好,当年怀小公子时落了病根,原本小公子是保不住的,是夫人执意要生下来,和侯爷还大吵了一架,金大夫便是那时候来的,还好最后母子平安。”
宁珞仔细搜寻着脑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前一世景昀的父母怎么样了,只知道景昀很早就承袭了爵位。
“少夫人,你看那边梅花开了。”四叶惊喜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沉思。
果然,左侧的树丛中有红梅若隐若现,宁珞心中一动,婆婆房中气闷,不如去拗几株红梅插起来,这样看着也会舒服一些。
侯府的红梅并未成林,而是一株株散落在各处,宁珞想找两株开得正艳的,往里走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树林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里已经快到侯府的外墙,很少有人会过来。
四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和宁珞对望了一眼,蹑手蹑脚地往前走了两步,透过树叶的缝隙朝外看去。
宁珞莫名感到了几分紧张,好不容易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四叶在前面招手叫她了,她才快步出了林子往前一看,只见前面就是侯府的后墙,里面有几丛矮树,一股药味传来,其中一棵矮树下泥土潮湿而松动,挖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堆药渣子,上面一层还湿漉漉的,下面显然和泥土混在了一起有些分不清了,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了。
“刚才那人是谁?”她定了定神问。
“好像是……青姨娘……”四叶小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吐血双更,耐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