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昭医生照例故弄玄虚地说了一大串药名,吉野上尉听了如坠五里雾中,却听不到一点实质性的内容,自然愈发糊涂。
吉野心里说:“我的祖宗,我的老神仙,你快告诉我吧,直截了当地说,她什么时候会醒?”他的心情已经写在了自己的脸上,陈德昭从他的脸上读懂了他的心情。他想了想,挤出一丝笑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的消息。”
吉野的脑子“嗡”的一声,“不好的消息?”他的眼前又闪现出诸如“植物人、长期昏迷、失忆、脑残、痴呆”之类的词句,那是他最忌讳的词语,更不想在陈德昭这位权威的口中听到。
“先讲讲那个坏消息吧。”他苦着脸问道,随即便把身体靠在了墙上,生怕自己将会受不了可能的噩耗的打击。
“坏消息是我的出诊费要加倍。”陈德昭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
吉野长出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佘曼诗再也醒不过来的坏结论,其他任何消息都不能称之为坏消息。
“那么请你快说说好消息!”他急切地问到,不自觉的用上了“请”字。
陈德昭笑眯眯地回答:“好消息就是,从明天起我会一天两次来给病人做针灸,这样她在两周内就能苏醒过来!”
“太好了!”吉野拍着双手几乎要跳了起来。然后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控制住喜悦的心情,握着陈德昭的手用力摇晃着:“您真是辛苦了!太感谢您了!她的伤势就拜托您啦!”
“那我的出诊费?”陈德昭似乎是个财迷,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
“行,包在我身上。你要是能早日把她救醒,我们大日*本帝国皇军除了把诊金双倍奉上,还会向您额外赠送二十两黄金以示感谢!”
“好,那就一言为定!”陈德昭笑逐颜开的往大门走去,才到门口,却被古里安大夫神秘兮兮的拦住:“见者有份哦。”
“什么?”陈医生很不解。
“不要跟我装糊涂了!都老朋友了,还和我来这套!二十两黄金呢,见者有份、一家一半。”古里安露出犹太人的精明本色来,“这笔生意可是我介绍给你的哟。”
“行,好说、好说。”陈医生大笑着走了出去。
吉野掐灭手中的烟头、走进加护病房。
病床上,他心目中的女神静静地平躺着,头部依然缠满了厚厚的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所在的一部分脸庞。伸出被外的右臂和双腿都打着石膏,没有受伤的左臂上则打着点滴。
吉野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惯常坐的那个地方,双手抱肩目不转睛地盯着佘曼诗。他多么希望他的女神现在就能醒来。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醒来的她。他该怎么做?拷打?审问?诱骗?还是晓以大东亚共荣圈的大义?抑或带着她远走高飞?
吉野的心乱极了。
佘曼诗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依然紧闭着,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柔和的光泽,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莹润。吉野的目光扫过白被单下她起伏的身体,又落在那根导尿管上,他的心里涌过一种冲动,一种连他自己都觉得邪恶的冲动,于是他脸红了。
“你快醒来吧,我的女神!”吉野在心里高喊着。
这天,当吉野上尉回到北四*川路梅机关的总部后立刻把佘曼诗很快就能醒来的好消息报告了晴气将军。晴气笑眯眯地听完了他的汇报,心里却在审视这个他最得力的助手——经验丰富的情报官员,聪明能干、有冲劲、忠诚,出色的协调能力和领导才能——是干这一行的一块好料——唯一的缺点是有时会在工作中带那么一点点感qíng_sè彩——不过这没啥,他可以指导吉野的,帮他把把关。
作为一个管理者,晴气将军对自己的每一个下属的能力、性格都非常了解,“知人善用”是他的风格。他已经看出了吉野对于佘曼诗那异乎寻常的关心,他认为那是年轻人对美丽异性的一种短暂的迷恋——不是吗?他自己年轻时也曾迷恋过军校附近的一名艺伎,以至于差点在决斗中把同样喜欢那名艺伎的同班贵族同学中野给劈死。结果那名艺伎非但不赞赏他的“英武”,反而为此与他断绝决了关系。而中野却从此和他成了生死与共的好朋友——毕竟俩人曾同时迷恋过同一个女子,也算“英雄所见略同”。
所以,晴气决定继续让吉野负责佘曼诗的案子,只不过他必须提醒吉野,工作时不能带什么个人色彩。
“你干得很好!”晴气保持着他的笑容,“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干我们这行的,工作中不能带任何感情因素——那是绝对有害的。有时候,感情会蒙蔽你的眼睛!”
吉野一边心不在焉地点头称是,一边在感叹自己的上司拥有一双很毒的眼睛。
“您真是明察秋毫啊!”他由衷地赞叹着。但他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佘曼诗那缠满绷带的头颅和闪着莹润光泽的美丽脸庞来,“不会的,我是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的!”他对自己说。
“另外,”晴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但口气却非常严厉,“你的钓鱼战术好像还没有结果吧?”
“是呀,我也很奇怪,***,在上*海的地下党分子为什么还没上钩?”吉野下意识地挠着头皮,“难道说上次那个青帮成员李传晖其实是地下党派来的?”
晴气将军的眼光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有这个可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