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倒也硬气,尽管被石心削掉了一个手指、尽管十指连心疼痛无比,但他居然并不呻吟,强忍着伤痛,却把目光转向趴在自己的身边、已经被石心开膛破肚的藏獒身上。
那藏獒虽然生性强悍,但石心下手何等老辣?一刀得手就几乎已把那狗从纵向里一劈为二,只有脊椎这里还连着点骨肉,此时内脏、附件早已散在泥地上、趴在那里咽最后一口气了。
这一人一狗毕竟是好几年的主仆了,人狗之间的感情也是极深。而今一个断指、一个将死,都把悲哀的目光投向对方。那狗更是满怀依恋地看着主人,口中低声呜咽着什么,像是在作最后的道别。
“陈当家的”躺在泥地上正想着手下的兄弟们该如何来解救自己,却听得耳旁刀风大作、眼看着刀光闪烁,自己手下的弟兄惨叫声不断,却听不到一声兵器相交之声。想必是这个头上缠着纱布、戴着斗笠的怪人武功高绝、下手狠毒,只一招间便将自己身边的弟兄们杀死,弟兄们根本来不及抵抗、招架,更不要说开枪射击了。
想到这里,“陈当家的”不禁毛骨悚然:“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可怕的高手,恐怕连自己的师傅,黑狼寨的大当家——人称长臂猿的袁仁也不是对手!难道他就是那个叫石心的人吗?”
“陈当家的”正想着,忽然发现身边的惨叫之声已经停止,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全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敢情自己这一路的弟兄竟然顷刻间就已经被对方屠戮得一个不剩!他正觉恐怖间,忽然察觉胸口一松,那人施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小了些,至少可以喘口气、说句话了。只听那人冷冰冰地问道:“你就是黑猩猩陈小忠吧?”
……
且说钟心桐和穆玉露、齐冰、江蓝萍、王先生他们进入地道后纷纷东张西望。虽然齐冰手中的煤油灯只照亮了地道中一小片空间,但仅从这一小片空间上也能发现这条地道修得极为讲究。二米来高、一米多宽的地道全系花岗岩条石砌成,条石之间严丝合缝。由于高度和宽度都较大,因此地道一点儿也不显得低矮、压抑。地道的墙壁上每隔三米还凿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平台,想必是用来放油灯的地方。
钟宅地下的秘道里,齐冰等众人向前走了几步,想找个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果然,沿着地道走出五六米、拐过一个弯角后,地道便突然间变宽,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石室!石室中用条石搭成的石桌、石椅摆放得极为错落有致。石室一角的大缸内盛着清水,另一个角落里一个开凿在石壁上的小隔间里甚至还摆放着一个红漆的马桶!
尽管和钟心桐是“你死我活”的情敌关系,尽管已经隐隐约约地觉察到钟心桐和修建这条秘道的主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是穆玉露仍然由衷地佩服这条秘道修建得精致、而修建这条秘道的主人也极为细心周到——连人的吃、喝、拉、撒、睡都考虑周全了!
齐冰走近盛水的大缸,揭起上面的盖子就着手中的煤油灯端详了缸里的清水半天,又用鼻子凑上前去嗅着些什么。王先生在一旁笑道:“这缸水恐怕是没人敢喝了!”
穆玉露在一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没人敢喝?”
王先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小穆,你也算是学过点医的,应该知道人在呼吸的过程中鼻腔里会有很多飞沫pēn_shè出来,而飞沫中则含有大量的细菌。”王先生瞟了一眼齐冰,继续说道:“像她的脸距离水面这么近,鼻腔中pēn_shè出来的飞沫全都飞到水里去了,如此大量的细菌……你说这水还能喝吗?”边说还边作摇头叹息状。
穆玉露本来并没有觉得齐冰的动作有何不妥,但经过王先生这么一解释,顿时觉得这缸水中满是齐冰鼻腔中分泌的飞沫,立时恶心起来。
齐冰好像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头顶的条石兀自出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穆玉露虽然觉得恶心,但现在她同齐冰无论如何也属于“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关系,所以见齐冰兀自出神也就不再追究“细菌飞沫”的事,只一推她:“冰姐姐,想什么心事呢?”
齐冰被她一推才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悠悠说道:“我在想……现在石大哥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和土匪们干上手了?不知他和土匪动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伤势?”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除了钟心桐之外,其他几人便都聚拢在她的周围一起表达着对石心的担心。只有钟心桐独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心里很不是滋味——石心已经和她如此的亲热过了,算是正式确认了她作为他另一半的身份,只是没有公开宣布而已——既然石心已经是自己的恋人,那么她就不能再容忍别的女人再对石心牵牵挂挂、嘘寒问暖。特别是穆玉露和齐冰,她一直把她们视为爱情路上最主要的竞争对手——爱情是独占的、排他的,爱人是不能共享的!
她心里想着:“哼,心哥哥已经是我的人啦,你们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这样一来,石室里就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一方面是独自坐在一边生闷气的钟心桐,另一方面是聚在一起、群雌粥粥、叽叽喳喳表达着对石心的关怀、担忧的齐冰、穆玉露等人。
“这世道,世风日下,土匪横行,连我们也碰上了土匪,而且一下子就来了两百多!”王先生摇头叹息着。
齐冰像是抓到了机会,开始话里有话的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