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门的里边,长衫胖子正被铃木和本田手下的两伙特务们争抢着。他那肥硕的身体已经被特务们拽得四肢离地,虽然他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过七八条大汉的力量?虽然他拼命叫喊,却苦于嘴巴被堵,只发出一些“唔、唔、唔”的细微声音,但在众特务急吼吼的日文争吵中根本微不足道。
就在两帮特务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剑拔弩张、马上就要动手开打之际,铃木和本田及时出现了。铃木的脸上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得意,本田的嘴角却挂着些许掩饰不住的失落。原来吉野上尉已经打了电话过来,他指定审讯经验丰富的特务铃木负责进行初步的审讯。铃木当然有理由得意,如果这个长衫胖子果真就是他们要抓的那个人,那么头功理所当然就是他的了。本田自然失落得紧,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到了铃木那边,他能不窝火吗?
“你们几个跟我来,把人犯带到地下室的那间空屋子去,先审问一番!”铃木开始发号施令了,“你们几个还是回到街面上去守着,万一这个不是我们要抓的那个人,你们还能继续抓。”
本田手下的特务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本田,用眼神询问着他该怎么办。
“看什么看,难道我脸上长痣、头上长角了不成?”本田把心中的郁闷全都发泄到手下的特务们身上,口气恶狠狠的,“把人交给铃木君,由他负责审讯,听明白了吗?”
他手下的特务们连忙七嘴八舌的回答:“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那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点放手?”本田冲自己的手下吼着。
他的手下倒也听话,立刻一起放手,可怜长衫胖子的双腿还拎在铃木手下众特务的手里,本田手下这帮特务原本是拎着他的双臂的,这一放手长衫胖子顿时来了个嘴啃泥,整个脸统统拍在了水门汀的地面上,直摔得他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脸上的油皮也破了。
铃木在旁边一看就知道本田心里不爽了,心想:“你小子,一说把人犯交给我你就暗中使坏,这是什么意思,打算把人犯摔成脑震荡?你这不是存心捣乱嘛?”不过他并没把心中的不快吐露出来,只在心里说:“好小子,你等着,这笔账我给你记着,我非到晴气机关长那里告上你一状不可,到时候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本田也斜眼瞥着铃木,心里说:“怎么着,不满意呀?我就把人犯往地上摔,看你拿我怎么办?难道你又打算跑到机关长那里去告我的刁状不成?你当我怕你去告状?嘿嘿……老子才不怕你呢!”
这两人四目相对、怒目而视,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俩人对瞪了半天,铃木想想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呢,便对着长衫胖子的屁股上就是一脚:“走,你个支那猪,爷爷要好好和你谈谈!”说着,他手的特务们横拉竖拽着把长衫胖子拖进了地下室里一间充作临时审讯室的空屋子。
远远的,吉野坐在烟纸店二楼的窗前,从望远镜里看到报社的大门关上又打开,三三两两的特务从报社里鱼贯而出又隐没在爱文定路两旁的小弄堂里。
他知道铃木审讯开始了。
这审讯的活原本应该由他去完成的,可是此时他的心乱极了,哪里还能去审讯一条“大鱼”呢?所以,他借口需要统领全局,以防有漏网之鱼把铃木打发去干审讯的活,自己却留在这烟纸店清静的二楼继续想他的心事。
吉野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着:“如果广末良子真的是苏联特务,那么她为什么要接近我呢?”从广义上讲吉野是一名情报官员,但他的特长是反间谍。一个敌方的间谍主动接近一名反间谍官员是件很不寻常的事——除非她脑子发热——主动接近一名敌方的反间谍官员对一个潜伏的特工来说无疑是自杀。
“要么她想要投诚过来?”吉野思索着,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不可能,如果她想投诚过来的话可以直截了当的向我提出,不用花这么大的工夫把我引上她的床!那么……她接近我、勾引我、和我上床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仅仅是为了满足她的**或是为了狗屁的‘爱情’?”
吉野严肃地摇了摇头,这种假设连他自己都认为不可能成立,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之间闪过一个念头,绝对的灵光乍现:“对了,她是想策反我!”
一般来说,当一名情报官员发现自己成为对方的策反对象时至少会吓上一跳,但吉野上尉并没有吃惊,他反而笑了:“怪不得她每次和我上床的时候总是开着灯……嗯,她是打算拍下照片来威胁我,然后再拉我下水。”这种伎俩当然瞒不过吉野这种大行家的法眼,他眼珠一转立刻就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能将自己与广末的关系撇清、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地位和前程,又能继续和广末良子接触。他越想越觉得这条计策天衣无缝、一举两得,不禁得意的笑出声来。他甚至已经想好今天晚上该如何同广末良子摊牌,他对自己能说服广末良子充满了信心。
既然心里的这个结已经打开了,他就不再担心晴气将军在得知他和广末良子的丑事后会如何大发雷霆了,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吉野放心地把脚跷在了窗台上,掏出一包七星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掏出一包火柴来,划着了,不急不慢的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甩灭了火柴扔到了窗外,那火柴梗在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