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花宴还有武试,和殿试……可那些不过是充实花宴的门面罢了,这些年世人看中的还是花宴文试的结果和名次。必定都是规格女子,将来相夫教子……舞枪弄棒,那些必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百姓心中,可不是人人都期望自己的女儿,效仿贞氏女儿,有几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那个信阳似的,征战沙场?
一晃,已是斜阳当空。文试便只剩下最后一项,棋艺。
棋艺相较于礼乐要简明得很多,在高台之上有一人束手在一个巨大的棋盘之侧。上古棋盘用红布遮掩,尽管高台之下好奇之人无数,也都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结果身为局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只见众闺秀身前都是一张空白的棋盘,如此与何人下棋?不少闺秀紧张的看向左右,只见每人右手边的竹盒之中都是白子,不见黑子。
“本轮棋艺,以百子为限。能在我手下棋盘余百子者,即可进入下一局,对弈上古棋谱。”一袭红衣的女子,束手站在高台之上,眉眼平和的扫过台下众人。“我手执黑子,汝等皆为白子!我以一人之力,对峙各位闺秀水袖!还请赐教!”
“那……要下到何时才能开始到下一局?泱泱千人,这位姑娘怕是说笑了?”
“那女子似乎是郦元老先生的高徒?”
“郦山老人的高徒自然不比我等俗辈,只是……”
“一人对峙千人?闻所未闻!”
“……”
“那便开始吧!”青丝斜飞,一眨眼已经跃身而起,悬在半空。墨衣女子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粉唇紧抿,没有过多的表情。
啪啪啪啪……数不清是多少声响。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低头只见自己的棋盘的中原位置,齐齐被一颗黑子定住。悬在半空的女子两手五指之间尽是黑子,一人应对天下闺秀的上千棋盘!就是这份姿态,已是世间少有的豪迈。
“第一招便是入主中原?弈秋当年可曾如此自信?这女子当真……让人侧目!”
“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听;一人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
“李老说的可是弈秋?弈秋那样的造诣,世人望其项背!这女子……定是郦山老人的高徒!”
众人的议论声从不曾间断,此时更甚。悬在半空中的墨衣女子两耳不闻,丹凤美眸专注的看向台下,时而侧目,时而侧耳……水袖中的黑子,灵动的在其手掌间来回自如。轻轻一弹,黑子飞出……
“那女子,用的竟然是耳力?棋盘落子之声无数,她竟然只凭耳力便可落子……且,不假思索!”
“后生可畏!如此女子……世间少有!”
啪啪啪……落子之声不断,墨衣女子就悬靠在半空,俯瞰着众人的棋局。闺秀每每有人落下一子,便见墨袖横飞,棋子飞出。那神情看上去完全是不加任何的思索。看似随意的玩弄着手中的棋子,不偏不倚的抛向众人的棋盘。
有时候,甚至一次甩出去十来颗,天下棋路仿佛尽在其眼。
冉子晚看着眼前的黑子,有些出神。那人不曾过多的看向自己的棋盘,却精准的拦截者自己的棋路,丝毫不差。如此女子这世间还会有第二个么?
围棋开局之初,双方各自抢占实地。不少闺秀还能抵挡一阵,随着黑子数量的增加,无主的空地越来越少,黑子白子之间开始相互接壤,甚至交错。只听台下叹息之声频频迭起,很多人已经败了下来。
台下千人之役,墨衣女子眉都不曾动一下。
吞并与反吞并本是棋盘实力对实力、智力对智力的长期较量。
冉子晚落下最后一字,额头间已是香汗淋漓。围棋原本较量的原则是以多胜少,靠局部的人数优势,靠围殴来清算人地的归属。而眼下,棋盘胜负明显,根本不用计子,败局已定。尽管自己已经竭尽全力,那女子还是风轻云淡的逐一击破。
花期予侧脸看向贞央儿的棋局,依旧是败局,与自己所差无几。海媚儿紧咬着嘴唇,从未见过这样的棋路。
“贞央儿一百子,入围终局。花期予一百零九子,入围终局。冉子晚一百七十二子,入围终局。海媚儿……入围终局!以上四人,请上高台!”在一片复杂的抽气之声中,墨衣女子缓缓从高空落下,仿佛就在其意料之中。“终局!”
冉子晚锁眉,脑海中浮现的是之前棋盘上的攻杀。明明自己之前是占着优势,而后墨衣女子一子扭转残局。转眼间棋盘之上,便是黑子的天下。
“棋路如心,心乱则棋必败。子晚郡主似乎一开始便很好奇,我的身份!”冉子晚一怔,抬头看向高台中央。
远处的墨衣女子缓缓飘身而落之后,宣布棋艺进入终局。眸色看上去依旧淡漠的看向台下,平和的毫无情绪。像是并没有听到众人的赞叹之音,也没有听到众人议论她是骊山老人的高徒。也从未看向冉子晚,似乎一直都未开口,又是密语传音?
“你是……谢韫?”冉子晚看向墨衣女子。
“你很聪明!”只见那女子眉心忽然淡淡的有些笑意,并未回答,其实已经算是回答!
还记得之前贞郡王妃,还一味地想让谢家这位才女落榻在贞府。结果遭到信阳长公主的回绝……,原来,她与骊山老人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