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歌薄怒的衣袖掀起地上阵阵薄尘,尘土在日光的清透下迷雾般散开。
刚刚被玄歌甩袖内力弹倒在地的花玲珑起初面上一脸得逞已然褪去,此时脸色却全然变得铁青。她死死的看着低眉顺目的冉子晚,她到底要比自己更得他的倾心?男女大防,何时一个堂堂玄歌可以若无其事的与其他女子共食一盘吃食?再者说玄歌是什么人?他竟然当着众人,去吃那个病秧子留下的残羹冷炙?他竟然不畏惧世人的品评,当众庇护她冉子晚不受他人指摘?他竟然容不得她冉子晚经受半丝非议?
玄歌起身,大手轻抚过冉子晚略显凌乱的青丝。凤眸扫过地上倒着的人,嘲讽道:“海王还真是御下无方啊!”
“扶玲珑公主回房!”花期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盏,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暗隐。
“海王殿下?”花玲珑被花期下了驱逐之令,眼下难堪,却是极其不甘。
“难道……你不介意?”花期予疾步上前扶起地上被灰尘惹得一阵剧烈轻咳的花玲珑,转而看向?难道你不介意……”
花期淡漠的眼眸从冉子晚的青丝上移开,再听到花期予的话时,他把玩茶盏的动作忽然一滞,随即若无其事的轻笑了起来:“看来……花家老家主还真是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殿下?”花期予与花玲珑同时失语惊呼,直至上次懿德宫门前花期废了花家老家主的一生修为。她们便再也没见过花家家主现身,尽管家主素来严苛冷酷,可必定那人还是他们的祖父。
原本流光微微闪动的花玲珑忽然卸去了身上的戾气,看向花期的眼眸多了几分敬畏。
“他不只是自己昏庸无能,连带花家教导出来的千金女儿也是这般让人侧目……所以,本王想他是真的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花期轻飘飘起身,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冉子晚低垂的眉眼:“晚儿,我们该走了!”
“……嗯!”冉子晚淡淡应了一声,轻轻的起身,便随着众人出了佛堂的外门。
花期走后,徒留花玲珑与花期予无力的瘫倒在地。
“玲为了那个病秧子,当真能对家主……下得了手?”花期予难以置信,双目无神。
“你比我更了解海王的为人,花期……看上去明明温润如玉,如诗似画。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花期,使得花家本代家主被东洲皇室碾压。东洲历代海王,也只有这样一个花期摆脱了花家千年来对于皇室的掣肘。”花玲珑站稳身子,甩开花期予的搀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礼佛之后,便已是午下。众人大多回到自己的禅院厢房,或是沐浴更衣潜心祈祷。或是踏青后山看流水汤汤。所以在花期等人离开之后,偌大的佛堂便只留下空荡荡的佛音和袅袅盘桓上升的香火之气。
“小王爷!”苍老略显苍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菩提树下玄歌微微侧身,收回遥望向冉子晚离开的方向:“禅喻大师!”
“多年不见,小王爷的修为似乎已经超越了您的父王!”禅喻法师打了个佛偈,走到菩提树下。
“即便如此……也没能如愿以偿!”玄歌深深一叹,雪华色的锦袍随风而起,说不出的萧条落寞:“她……终归还是……呵呵……”
“小王爷强行突破云髓巅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已然是古未有之的奇谈……”禅喻法师微微蹙眉,看着冉子晚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大师与玄歌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她之于……玄歌而言的不同。为了她,强行洗去云髓又算得什么?”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呵呵……”玄歌笑得惨然。高阳之下,越发显得玄歌如松似柏的伟岸身躯后的落寞倾颓。
“洗髓之后,开启流云封印……也不一定能如小王爷所愿那般……”禅喻轻轻一叹,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玄歌便是死不足惜!”玄歌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却觉察不到初秋的丝毫凉意。
“流云封印开启,您便只能是云山少主云起。前尘尽散,过往无痕。即便您如今挫骨洗髓,也不一定会全了您的心思。必定流云印记是千年云族秘辛,待到您成年便会自行触发。即便老衲助您逆天改命,成败亦不可言说……何况后日,便是郡主的大婚之期!”禅喻法师继续说道,尽管连他自己都十分清楚,他并无左右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能力。
“玄歌可以做回云起,却不能尽散前尘!”玄歌转过身眸色幽深的看向禅喻法师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此事……还是要劳烦大师!”
“阿弥陀佛!”禅喻法师老眼慈和的看着远山,对着身后紧跟着的小迦弥:“你去备下先前我交代与你的一应物件,以备不时之需!”
“是……”
……
……
除了佛堂大殿,冉子晚心头沉郁的跟在花期身后。花期似乎一如既往的风轻云淡,仿佛先前的一幕并不曾字眼前一般,束手走在前端,从始至终未置一词。
午后斜阳渐行渐远,一行人说话间已然到了落榻之处。花期忽然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已然迈入东厢内院的冉子晚,温声开口道:“后日便是佳期,今晚我便会回行宫!”
冉子晚刚刚抬起的脚步一顿,花期的话她丝毫不落的听了进去。他是在提醒,她与他婚期将至……后日她将身披凤冠霞帔踏上远嫁东洲的长途。
“东洲路途遥远,这两日还是要好生休息。”花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