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辞别柳夫子,走在这江南水乡的巷子里,随时都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种淡香,仿若吸进了这小县城里的种种,如夜幕下的渔民,如街巷里叫卖的小贩。

许仙经过一家客店时,突然一个小和尚踉跄而出,差点撞到了他。

“哪里来的小和尚,竟然敢偷吃!快滚!下次被我逮到就抓你去见官!”

店家一脸凶相,恶狠狠的骂道。

小和尚撑着地翻起身子,僧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显的十分狼狈。

许仙正欲离开,却发现自己被人拉住了衣袖。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和尚望着自己,一只手拉扯着自己的衣袖。

“小师傅可是饿了?”

许仙问道。

小和尚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许仙看着小和尚嘴角还未擦尽的油水,不禁笑道:“你这小和尚想必是饿极了,连肉也吃了,还真是可怜,这么丁点儿就出来化缘,你是哪家寺庙的和尚,难道你师父没教你戒律吗?”

小和尚不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个哑巴?”

许仙见这小和尚不说话,只会摇头点头,不禁想到,再仔细一看,小和尚头上没有戒疤。

“想来你这身衣服也是顺来的吧,看来是个苦命的孩子。”

许仙看着小和尚身上略显宽大的僧袍,看来这小子是个流浪儿,不知在哪里顺了这么一身僧衣,还剃了光头,当个假和尚。若真是注册在寺的真和尚,头上怎么会没有戒疤,还偷吃肉。

“得,遇见了就帮你一把,我也是个穷人,只有这么多了,拿去买些吃的。”

许仙从怀中掏出几粒碎银子递给了小和尚,小和尚看了看手中的银子,松开了拉着许仙衣袖的手,对着许仙做个手势,然后往许仙手里塞了一颗念珠,转身就跑。

许仙见小和尚拿钱就溜,颇为无奈的笑笑,握着小和尚塞给他的念珠,继续往家走去。

钱塘县的巷子极多,七拐八绕,小和尚绕着巷子跑了几圈,停了下来,他的前面站着一个眉眼慈善的老和尚。

老和尚轻拂着小和尚的光头,笑着说道:“法明,你大师兄正寻你呢,你又破了荤戒,回去寺里一定被罚面壁。”

“师父在,法明不怕师兄。”

在许仙面前只会摇头点头的小和尚居然口齿清晰的开口说着话。

“唉,你还小,不懂你师兄的厉害,即便是为师,也不如你法海师兄。”

老和尚有些黯然的说道。

“师父,你放心,大师兄会变回原来样子的。”

法明安慰道。

“佛法无边,希望你师兄早日参透。”

老和尚叹息一声,拉着小和尚的手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许仙回了家,姐姐早已给他热好了饭菜,许仙把柳夫子所言和姐姐说了一些,许娇容听后,笑着陪许仙闲聊几句。

许仙回到自己的屋内,将小和尚塞给他的念珠放在手中,仔细看了看,黑不溜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念珠,许仙将念珠放在笔架下,又读了几篇书,才卧床睡去。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已经是三日过去,这天一大早,得了柳夫子吩咐的许仙离家去往钱塘江观潮。

这一日正是八月十八,正是观潮的最佳时节,往日每年这个时候,前来观潮的人络绎不绝,不少文人墨客,才子佳人被吸引到此处。

钱塘县还在江边特意建了一座望江楼,今年的钱塘江大潮更是热闹,只因郡守大人广邀苏杭名士,要在钱塘县举办一场文会。

不少从外地赶来的书生才子都想在这钱塘文会上留下几分才名。

钱塘文会之后,秋闱在即,能早些出名,也可让上面的大人留意到自己,岂不是一举两得。

所以今年的钱塘大潮更是人满为患,那大坝前,一浪袭来,声势浩大,人群中阵阵惊呼,却又被更大的潮浪淹没。

许仙跟着柳夫子上了望江楼,楼上宾客不少,许仙一眼望去,倒是发现了周员外的身影,其他人倒是基本不认识。

只见一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中央,仔细听去,那中年人说道:“每次看钱塘江大潮都让我心潮澎湃,真当是天下奇景。”

这话一出,四周人纷纷附和。

这时,那中年人回头一看,往许仙这边看来,眉头一喜,笑着说道:“士元兄,想不到你也来了。”

许仙看着此刻的柳夫子仿佛变了一个人,只见柳夫子往前走了几步,一边拱手,一边说道:“秦大人公务繁忙,想不到也会来这偏远小县。”

柳夫子的话着实生硬,听的在场的不少人都纷纷皱眉,心道这可是郡守大人当面,这老头竟然如此无礼。

有一穿着深色袍子的人便开口了,“秦大人爱民如子,虽然公务繁忙,但牵挂钱塘百姓,借此大潮,特意举办文会,抽身前来,以安民心。”

“柳某还当是谁,原来是王显云到了。”

柳夫子斜瞥了一眼那人,说道。

那穿着深色袍子的人看了一眼柳夫子,呵呵一笑,也没有接话。

“士元兄,当日我邀你与显云共赴杭州府,兄不肯,如今三年未见,士元兄还是风采不减当年。”

中年儒生道。

“劳烦秦大人挂念,今日大人开此盛举,倒是让我想起了三十年前。”

柳夫子突然有些沉闷道。

“那倒是,时光易老,岁月如梭啊,士元兄,今日只谈诗文,不谈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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