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至过后半个月,大陈帝都晋陵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而且一下就是三日。
三日之后,这个晋陵都已经淹没在了厚厚的皑皑白雪中,天地一色。
“淑妃娘娘您小心着些,这雪太厚,梯阶很滑!”一宫婢说道。
宁沁儿与梧桐带了一些合陈皇胃口的点心刚到乾清宫前,便见许妙心和玉芮恰恰宫殿中出来,正要走下百步石阶。
许妙心仿佛刚刚才看到宁沁儿一样,惊讶道,“噫,这不是宁妃妹妹吗?”
宁沁儿微笑轻轻欠身,“淑妃姐姐!”
“宁妃妹妹莫非也是来给陛下送午膳的吗?不过陛下刚刚已经吃了一大碗姐姐做的熏鱼汤了,妹妹现在又送东西过去,怕就怕陛下是想吃也没有胃能装了!”
宁沁儿立刻停住脚,微笑道,“是吗?那倒正好,妹妹就可以不用去了!”宁沁儿浅笑道,“听说梅园里的梅花快要开了,这么大的一场雪下下来,不去踏雪不是可惜!”
……
钟岸昏迷了整整一天,直到是日夜里才终于醒了过来。
孔若姝上前扶起钟岸,“王爷你醒了?”
“是蛊毒又发作了,对吗?”钟岸看着孔若姝,淡淡的问道。
“这次是例外情况,因为这几日王爷休息不足饮食不规过度劳累所致!而且……”
“而且什么?”钟岸浅笑道,“如今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可瞒着本王的吗?”
孔若姝摇头,“王爷不要多想,臣妾说的不是坏事,是好事!”
“好事?”钟岸自嘲一笑,“于本王而言,还有什么能算好事?”
“这一定算的,”孔若姝微笑点头道,“王爷的蛊毒……已经,解了!”
钟岸蹙眉,惊疑道,“你说什么?”
“臣妾说,王爷的蛊毒,已经解了!”
“蛊毒,解了?!”钟岸仍是不信,反笑起来,“若姝,你今日,难道是拿这个来寻本王开心的吗?”
“王爷,您臣妾是那样的人吗?”孔若姝认真的看着钟岸,沉声道,“是真的,王爷的蛊,已经解了!”
钟岸沉默下来,面色一变再变,良久才道,“那么,你总能告诉我,这蛊是怎么解的,谁解的吧?!”
“是苏锦姑娘请来了天下第一神医黎崇明黎大夫,他用特殊的药将蛊引出了体外!”
“可永生蛊不是蛊在人在,蛊亡人亡吗?你说本王体内的蛊毒已经除去了,那么按道理本王也应该就已经死了不是吗?难道说这话也是假的不曾?”钟岸反过来质问。
孔若姝摇了摇头,道,“这话不是假的,之所以王爷没有事,是因为那蛊,还并没有死!”
“是……真的吗?”
“是真的!”孔若姝道,“不信改日王爷去当面亲口询问苏锦姑娘,或者是见一见那位黎崇明黎大夫,再就是一个月之后,王爷看蛊毒会否再次发作,王爷便可知臣妾所说绝非虚假!”
“不必,我信你了!”
“上午王爷和苏锦姑娘在灵堂的话,臣妾都听到了,有一个问题臣妾一直想问但是没敢问王爷,为何现在王爷与苏锦姑娘会突然变得如此生冷疏远?难道是……因为王妃姐姐吗?”
钟岸沉默了片刻,才回道,“是,但不全都是!”
“王爷,臣妾相信苏锦姑娘肯定是不可能做出伤害王妃姐姐的事情的!”
“本王并未说过她做了什么伤害莹儿的事,本王只是不喜她的作风,她做事除了一味的追求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没有人情可言!”
“她是料到了莹儿会出事的,但是大概因为与她没有太大干系,所以她选择了视而不见……但凡她还有一丝的怜悯之心,莹儿就肯定不会出事!”
“所以,王爷这是怪苏锦姑娘,是吗?”
钟岸冷笑,“难道本王怪错了吗?其实本王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为人的,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情可言呢,或者这次确实是本王错过了她,因为本王本来,就不该把她当作一个和世上所有人一样,存在着人道的善良和怜悯!”
“王爷你说重了!苏锦姑娘她……”
“你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钟岸浅笑摇头,“你只是不够了解她,了解了,你就知道她其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可是苏锦姑娘救了王爷!”
钟岸浅笑,“是啊,她那日没有救莹儿,今日却救了本王,可是她为什么要救本王?因为本王是她要用的人而莹儿不是,或者说,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苏锦是谁啊,她怎么会费功夫去救一个无用的人呢?”
“王爷……”
“你别再替她解释,大概她也不会需要别人替她解释,所以若姝,你可以继续将她当做好人,但不用说给本王听。”
话说到如此地步,孔若姝便知道自己是说什么都已经无用了。
但是,若一个女子愿意为你而连生死都不顾,甚至是以命换命,那你还仍然还会这么想吗?
你如果知道你的蛊毒的解法是从你的身体里转移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这另外一个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没有人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苏锦,你仍然还会这么想吗?
我不了解苏锦,但是我知道她肯定不是王爷你口中所说的那样不堪的一个女子,我不了解,但是我想至少,我应该比你要了解。
……
……
锦宅。
苏锦没有事。
至少现在表面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