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淏看着华锦,她的脸色以显见的速度灰败着,命运到底要给他们多少坎坷,才愿意给他们最平稳的相聚和幸福,曾几何时他想要太多,现在才觉得,只要这个人好好的,哪怕只是做个最被人瞧不起的商户,也是幸福的,只要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济世救国也真的很重要,他愿意名留青史,但前提是,那个名叫华隐秀的人,也跟他一起。
杨贺是见惯了生死的人,一路行来,他见过太多好的战友离开,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让他无法坚持,红了眼眶,他们这一派都是出自平民,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最命苦的,却都在这房间里,早早失去父母的华锦姐弟,还有背负着身世坎坷的宁淏,命运给了他们那么多的难,为什么还要这样为难他们?
“你这样,我就没办法好好说再见了!”华锦闭了闭眼睛,颤抖着嘴角。
宁淏过去牵着她的手“那就不要说再见,你既然应了我,就要做到,没有你提点我,我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没有你,我一定会成为一事无成的人的!”宁淏这话说的任性。
华锦听了只是淡淡的笑着“你傻不傻,你我相遇,许下真心,是你我之间的缘分,但如果我不得不离开,就说明我们的缘分也只有这些,你还会遇到真正的缘分的,干什么说傻话!”她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么重要,过好自己的比什么都重要“不要怕,总有一天,我们会见面的,不是吗?”
“不要,我说了,我只倾心你一人,别人都不行!”宁淏坚持着,一直以来,华锦的思想都要比他们成熟许多,无论是相聚还是离别,也总是更看得开,但宁淏做不到。
“你要是心疼我,你要是心里还有我,就给我活着,我不接受其他的答案,没有你,我没办法变成更好的人,也不会成为更优秀的人,你说我性格沉闷,不爱表达,其实你不知道,我更是一个认定了就不会放弃的人,不管你说什么,我就认定你一个人了,说什么都没有用!”宁淏红着眼睛,不让华锦再说什么。
“你……”华锦最后说不出什么来,华锘的年纪还小,有这些师兄的照拂,应该是不错的“小锘,以后听老师还有师兄的话,以前姐姐教你的,也都记住,这次我到底是救了太子殿下,总是一份功劳,苏州的宅子,还有女子会所的宅子值得些银钱,嫣脂斋那里应该也有一些利润,这些也足够你衣食无忧了,好好读书,努力做个好官,姐姐会看着你的!”
“姐姐……”华锘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华锦闭上眼睛“我累了!”
华锦喝下半瓶泉水,灰白的脸色再次好了一些,一旁的军医小心的过来“华公子,麻烦按住人,我来拔刀!”
宁淏知道自己让华锦失望了,但只有这一次,他不想按照他的小六的话来做,他可以听很多很多的话,他可以尊重任何小六的观点,除了,让他离开她。没有人知道,当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华锦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欣喜,在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别人的时候,在他惧怕,像母亲一样的深深陷入的时候。华锦像是一阵清风,随意的走进他的生命和心中,他甚至无法寻觅自己是什么时候,就把这个人放在了心上。
他也曾踌躇,也曾犹豫,他不知道这近乎让人疯狂的感情,会带着他走向何方,他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母亲,可是慢慢的,他却越来越懂母亲的疯狂,原来,倾心一个人,是真的会让人如此的痴,让人觉得这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个人,因为华锦,他想要变得更好,他放下曾经的执念,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得阳光,华锦是改变他命运的人,也是他永远追逐的方向,他从未夸张,因为他真的无法想象,没有华锦的他,到底为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他甚至无法成为那个怀念着爱人的周先生,他没有那么理智!
华锦是真的累了,最近她似乎总是很累的,心很累,经历了太多很累,还是说,来到这里,就很累呢,不记得了,她觉得,也许自己真的需要睡一会儿了!
军医用白布包着刀柄,两只手抓的稳稳地,杨贺和徐深拉着宁淏出去,却被他挣脱“我留下来,他是我未来的妻子,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杨贺和徐深叹息一声,出门去,希望一切顺利,虽然预兆真的不好,那瓷瓶中神奇的水,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
华锘双手抓住华锦的肩膀,将她固定,让她不要乱动,华锦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他,看了一眼宁淏,没有说话,最后跟军医说道“拔吧!”
军医的脸色很沉,深深呼吸,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当刀从自己的身体中拔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华锦疼的浑身抽搐。
“啊!”短短的一声惊呼,pēn_shè出来的红色鲜血洒在军医白色的围裙上,胸口原本刀子插着的地方,汩汩流出鲜红的血液。
华锦刚刚因为喝了泉水勉强才变好了一点的脸色,随着拔刀,一下子便如金纸一般,胸口处的鲜血不断流出,本就十分微弱的胸口浮动,几乎快要消失不见了。
军医拿着干净的帕子压着华锦的伤口“熬好的止血汤剂呢?快点!”
这已经是最坏的状况了,这样的流血,按照华锦的年纪和身材,撑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过多,熬好的止血汤剂送上来。
华锘颤抖着手将那棕色的药汤放到华锦嘴边,却发现华锦紧咬牙关,竟然是一点都进不去。
宁淏被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