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怔,顿时明白方才刘去为何有此一问,实不过为了告诉他们这一答案,让他们不必疑虑。
“张大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突听得怪石微惊的声音响起,几乎同时,只见长发飘散的张安世身穿单衣从院门奔了出来。怪石俏脸一板,一个半空翻身落地,手臂一横,将她拦下。
“石头闪开!”刘据冷冷一喝,眸光一瞬抹上狠色。刘文三人亦几不犹豫,一瞬,皆是长剑出手,连着刘据四剑齐向赵杏身上刺去。
赵杏亦是大惊,蓦然愣住,微微苦笑,心想:这次小命休矣。
却又见众人齐齐被逼将剑回转,往自身这边撤。
却是刘去一身墨袍在剑起之际,跃到她身前,以己身拦下所有攻击。
论武功,刘去自不可能将四人联手击败,但谁敢将那会死人的东西往他身上招呼?
“师父(二弟)……”
“主子!”
一时,每人亦如赵杏一般,惊在当地。
赵杏逃过一劫,却并未多理会刘文诸人,不恨不诽,只缓缓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刘去仍自冷冷盯着她,眸中都是讽刺。他眼梢一掠怪石,吩咐道:“将她带回去。”
怪石领命,看赵杏眸光如萤火点点煞亮,却有些怔怔地站在原地,伸手便往她手臂挟去,却被赵杏轻轻闪开了。
刘去眉目一沉,道:“张安世,滚回去。”
“张安世,你这小·贱·人,本太子来收拾你。”
刘据几乎气疯了,他上前一挥怪石,便去捕押赵杏。赵杏一避,又朝刘去轻轻说了一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好吗?我告诉你我为何喜欢你。你要不要听,来福?”
她说着,四下一看,捂住心口,提气一纵,轻轻落到屋檐上。
晒月光,那是当年和那个破乞儿最爱做的事。
这次莫说刘据,连刘文也是怒了:这女人到底要怎样?他和奇松、温泉交换了眼色,正待再谏刘去,却听得刘据一声冷笑,“跌死你!”
众人一看,只见檐上女人想是伤势关系,身形微晃,摇摇欲坠,正心下一快,便在这当口,只听得怪石一声低呼,一抹身影已然跃落到女人身旁,将她揽进怀里。
这将张安世抱住的除去刘去还有谁。
众人愤恨,赵杏冲他们扮了个鬼脸。刘据气得狠狠抓发,偏刘去道:“你们先行退下。”
最后落得遣散下场。
出得门,刘据一把抓住刘文肩膀,“怎么办?师父还说他知道自己的责任,这……”
他说着,感觉有些不妥,看奇松、怪石和温泉一眼,低喝道:“你们怎么突然不紧张了?”
“方才是急,张安世又有意挑衅,现下仔细一想,主子办事自有分寸。”温泉目光一整,看向刘文。
刘文点头,“确是如此。只是,这事,还是要找若嫣和苏文商量商量,还有阿陶。事到如今,可以分薄二弟注意力的也只有若嫣和她。”
众人心中一凛,相继颔首。
会上屋顶聊天,便是想避免尴尬局面,赵杏没想到,最终却被刘去抱回房间,塞回床·上。
刘去依旧在·床沿坐下,淡淡看着她。
她不由尴尬,“我们在外面聊天不好吗?”
“外面凉,对你伤势不利。”刘去一语道破,“我现下没打算对你怎样。若我真要对你怎样,在屋顶还是能怎样。”
赵杏大臊,脸上顿时便热了,往刘去看去,只见他眸带讽刺,却缓缓伸手替她掖好被子。
她心情随这一动作复杂到极点,再无丝毫知道他是谁一瞬的雀跃。
本想,可挣得一二分旧情,多得三四成倚仗。
仇敌以外,他还是她的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她抬头看他,眼前的人温雅清俊,实是无法再和当日那满脸毒疮、脾气桀骜冷硬的小叫花子联系到一起。
“来福,你脸上的疮都好了吗……”
不禁便脱口而出,说罢才恍觉自己竟然伸手,几乎抚到他脸上。她一惊,连忙缩避,却已是来不及,手已被刘去握住。
赵杏又慌又惊,她本想告诉他她是喜欢来福的,将他当很好的朋友。
刘去眸光一瞬明亮逼人,他强硬地握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抚去。赵杏如遭火烫,只觉那手引领着她抚过他脸上每寸肌肤,光洁温热。
“那些让人恶心的毒·疮是我离宫前,问太医讨药吃下所弄成的。”
他手心的茧摩挲着她的肌肤,只听得他低沉着声音缓缓道来。
为何要那么做?
赵杏一怔,几乎问出口。可他是敌非友,她怎能心软?她终是将话打住,只低声道:“看在我们往日情谊分上,你就不能放我离开?”
这里已非她昏迷前的西风楼,是一处不明院落。她隐隐明白,刘去这是要将她禁锢起来。莫说恢复张安世的身份,便是自由,她亦再也无法自主。
刘去心里一沉,挑眉微微笑了。
本就看出她记不起五年前的事。无碍,是他模样变了。
可她胆敢信口开河,说喜欢他。
他知,她实是居心叵测。
不服男子当官的言论,阿娇也说过。
卫长公主刘芳,乃至若嫣都说过。
可这么做了的,还真只有她一个!
他怒她胆大,更多却是喜悦,只为她是女子。
他们往日相处,她是跋扈那个。他本不想让她记起那段过往,好让她平白得意,对他再不畏惧,要驯她、治她,将难。